第157章涌动的阴霾 (3-1)

今天的步宗城，寒意似乎比往日更浓了些。

按理说，步宗城的居民不应有此感受，毕竟在步宗灵树的护佑下，炽热的阳光难以直射到城中居民的头顶，此地乃是酷热步宗之中，唯一一处冬暖夏凉的所在。

然而，小柳却实实在在地察觉到了寒冷。

以往那迎面扑来、只会令人感到又热又闷的风中，此刻竟带上了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凉。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头顶的树荫似乎变得比往昔更为茂密了许多。

并且，听闻这几日要在城中举办一场葬礼，小柳觉得这或许便是那股阴冷感觉的来源——这场葬礼需要整个步宗城的居民参与，甚至十二部族的族长都需全员到齐。

小柳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灵树树干的方向，那里是宗主的殿堂，他的心中暗自揣测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的确仅仅只是一场葬礼。

步惊风稳稳地端坐在主位之上，他那沙烁般颜色的瞳孔，如锐利的鹰眼般扫视着大殿中的一位位族长。那些猫的神色大都相差无几，在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的同时，又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同袍的神情，尤其是他，以及葬礼主猫的兄长。

这却又不止是一场葬礼。

步惊风沉默地看向大殿的正中央，只见一名青年身披一身白麻，手搭在棺材边上，低垂着头，朝着棺材内的猫。他的视力极佳，能够清晰地看见青年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他们都极能沉得住气。

“葬礼在明日卯时举行。”青年缓缓张开嘴，吐出几个低沉喑哑的字眼。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这位宗主，而宗主此时也正将视线投向他，“阿弟从小就对灵树情有独钟，多谢宗主大义，愿意让阿弟安葬在灵树之旁。”

“卯观为步宗牺牲，此乃他应得的。”

青年的手愈发用力地抓紧了棺材边。

步惊风神色平静地说道：“倘若你们再无其他事情，便先行离开，好生歇息去吧。卯观的抚恤，之后本座会差遣猫送过去。”

在步惊风说出前半句话时，明显放松了不少的族长们，在听到后半句话后，身体似乎又再度紧绷了起来。他们彼此之间暗暗交换着眼神，首座上的步惊风只需一眼，便能知晓他们心中打着的那些鬼主意。

“宗主，老夫认为此举不妥！”子族的那老家伙果然率先站了出来，登峰虽长着一张猫脸，却总透着老鼠般的精明。

“卯观虽为步宗而亡，但此事追根究底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并不符合抚恤发放的要求。”

这老家伙说得义正词严，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倘若换成一些年轻些的、不了解他们这帮家伙本性的猫，估计还真会被他给唬住。

因而，步惊风仅仅只是微微一笑，“方才本座忘了一件事，看到登峰族长，本座这才忽然想了起来，有件事忘了与你提及。”

“何事？”登峰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宗主究竟想要搞什么名堂。不管他搬出何种理由，若是自己无法从中获利，那也绝不能让其他宗族得益！

“与卯观一同失踪的，还有你们子族的孤烟。”

“……”

登峰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惊愕之色，紧接着又闪过了一丝丝后悔。他惊讶于孤烟那般擅长逃命的猫，居然也下落不明了，同时又懊悔自己刚才站出来得太过急切。

若是再迟缓一些，他便能拿到一大笔抚恤了！

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族长们纷纷低下头，登峰的吃瘪让他们的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丝忌惮，而这忌惮更是压过了那少许的贪婪。

步惊风扫视着殿中各族，心中颇感无趣，于是起身挥袖，径直离去：“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散了吧。”

聚集在殿中的猫们尽管心中依旧有所不甘，但看着步惊风离去，却也不敢出声阻拦。他们踌躇了片刻，只得纷纷散去。

唯有那个青年依旧伫立在棺椁旁边，凝视着已然逝去的胞弟。

而有的猫，连这般注视都无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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