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涌动的阴霾 (3-2)

在宗主口中，尚处于失踪状态的孤烟便是这样的猫。尽管身处束缚之中，但她依然会想起那位被自己亲手送走的同袍，思索着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

孤烟从那片幻景中苏醒的时间，比炼狱还要更早一些。

当她亲手终结卯观生命的那一刻，她便从那片幻景中脱离了出来。就连孤烟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为何，所以步惊风将她留在了这里——想来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了。

这处规模巨大的祭坛，不知是在何时建立而成的。祭坛比地面略高一些，周围是沙土和岩砖，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

步惊风将她锁在祭坛之中后，便再也未曾理会过她。孤烟每天都能够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不断蚕食着她的力量或是灵魂。

在思绪逐渐变得迟缓的这些日子里，孤烟时常会思考，在死去的那一刻，卯观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是失去双腿的痛苦？是被轻视后战败的耻辱？还是那再也无法实现的理想……

辰渺阿姨的理想。

一些早该察觉到的东西，似乎终于迟缓地在大脑中浮现出来。孤烟愣愣地盯着地板，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一幕，从记忆的深处艰难地攀爬了上来。

在那燃烧的火海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灰烬，在连无关的旁人都会感到绝望的时刻，辰渺阿姨却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那卯观，她的孩子，他真的会想要如此轻易地离去吗？

孤烟的心中没有答案，而这个答案似乎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孤烟，”她凝视着祭坛上那些奇异的纹路，轻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你想要做些什么呢？”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便在询问这个问题。

直至今日，依旧未能获得答案。

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一团漆黑的物质从石墙缝隙的阴影中缓缓涌出，如潮水般涌动着，聚集成了一只少年猫的大致高度后，那些漆黑的物质从面部开始如退潮般渐渐消去，露出了一张半边都被金属所替换的脸。

如此具有辨识度的面部特征，毫无疑问，此人正是灵钻。

轮椅缓缓转动着向前，最终停在了凸起的祭坛边缘。灵钻的脸上带着几分阴霾，他右手的五指紧紧地捏着轮椅扶手，话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场失败的实验。”

灵钻不得不承认，即便在关于韵力造物的道路上，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师，然而在其他领域，他却还是会被猫耍得团团转，费尽心力却又一无所获。

灵钻死死地盯着祭坛中心的孤烟，嘴里嘟囔着：“都怪那个该死的小猫，实验体本可以不用死的！”

一想到死去的卯观，他的心中便忍不住一阵心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对药剂有着近乎完美适性的实验体，结果就因为一个不听话的手下而命丧黄泉！

甚至还因为她的愚蠢、无知和一意孤行，害得他被黯大人责备！

那个该死的上官糖仁……等实验结束，他一定要前往打宗，杀了上官家的家主。既然他不会管教自己家里的猫，那灵钻便要让他再也无需管教！

“该死的……”灵钻恶狠狠地瞪着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孤烟，随意地挥了挥手，“把这只猫带回去。”

周遭的阴影中，有一团团漆黑的物质如触手般涌出，缓缓地靠近，然后像蛇一般将锁链和孤烟一同卷起。

那些触碰到触手边缘的锁链，很快便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熔断了一般，“啪嗒啪嗒”地落在了祭坛的表面，而触手则卷着孤烟，带着灵钻一同回到了阴影之中。

阴影从脚下缓缓攀缘而上，一些轻微的杂音在耳边响起，灵钻似乎有所察觉地转过头，正好看见了密室入口处站立的步惊风。

“哼！”

看着灵钻从阴影中消失，步惊风沉默地走向那空荡荡的祭坛，抬手用韵力拾起一根被熔断的铁链。

不，与其说是熔断，倒不如说它更像是被某种东西腐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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