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秋瞧着那背影,眼底的纯真一点点敛去,他哼着曲,去看那墙脚花丛中嬉戏的蝶,心情颇好。
有些人看着是入戏了呢。
可是风花雪月白首不离,那是话本里才有的美好啊,他们唱戏的,更多时候唱的是悲剧呢……就是不知道,辞柯什么时候才能陪他唱罢这出戏,成就一段“良缘”呢……
春末的时候,阮知秋那身伤总算彻底养好了,戏院那边递了帖子,说请他回去一趟,全做叙旧。
阮知秋知道怕是有事情,同二爷说了声,自个叫了辆黄包车回去了。
戏院门庭略有些萧条,现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到处都在打仗,最艰苦的就是他们这种底层的百姓,上京还算安定,却也没那么多人有闲钱来听戏,那些高门大户也不可能天天听,不过是附庸风雅之辈罢了。
上京戏院那么多,这家唱罢那家开唱,风光总不能是某一家的。
阮知秋结了车钱,敲了敲院门,有小童来开门,见了他眼前一亮,扯着嗓子就要回院里叫人:
“二师哥回来了!”
阮知秋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两袋饴糖:“拿去给其他人分。”
那小童眼睛一亮,道了谢欢欢喜喜回后院里去了,阮知秋瞧着他,只觉得心底酸涩,他们这种行业是最难的,小点的时候,他也期盼着天天能有糖吃,可惜戏院清苦,老师傅一点点的茶叶都不敢多用,只贵客来了才泡上一盏,只逢年节时才分他们一块糖,或买一把糖葫芦,师兄弟们分着,一人一颗,谁都舍不得吃完,一点点糖渣子,就能甜一整天,他那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过年,那两天是不用练功的,能得两天清闲。
他那时候想,若能天天歇着,天天有糖吃,便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如今实现了,来的路上买糖时,他第一次吃了一整颗饴糖,甜得掉牙,却没有小时候那种感觉了。
何出林自里屋出来,见了他忙上前:“怎么不进去,师傅等着呢。”
阮知秋笑了笑:“师兄。”
“快进来罢。”何出林笑着拉他进屋,又体贴的替两人关了门。
老师傅坐在里间床上,他今日少见地换了那身体面的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他来了,指了指床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
阮知秋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师父……”
“知秋……咳咳……”老师傅盯着他,目光柔和,“已经这般大了,当年我刚捡到你时,你才六岁,那么小一点,如今也是成人了……”
“一晃眼,十年都过去了……”他停顿片刻,“这么多年了,我知晓你心里藏着事情,不愿意说,我也没要你说过……”
“知秋啊,你和我们不一样。”他闭了闭眼,“你当年那身气度,不像是弃童,我便知道你不同……我那时也考虑许多,却怎么也不忍心看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漂泊,就把你收了下来,可惜师父也没什么本事,唯一能教你的却是唱这出下九流的戏,你……恨不恨师父呀……”
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阮知秋红着眼跪在了他面前:“师父……我怎么可能恨您……”
“唉……”
老师傅拍了拍他的头:“好孩子,且起来,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些,只是戏院要搬走了,我年纪大了,不想再在这上京拼搏了,所以才叫你来告别……”
“你心里有鸿鹄志,便不拘着你同我们一道走了……天高路远,我们离开上京,你才能放开手脚,不被拖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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