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朝堂上为和亲一事争执不下时,那边厢,南无靖与忘机较着劲儿,遍阅诡辩书册,日复一日,修得了个巧舌如簧。
岁寒殿上,忘机说不过南无靖,索性再不开言,只依旧盘膝坐着,阖眸轻敲起面前竹鱼。
南无靖错愕,奈何还是不愿就此打了退堂鼓,于是也继续在忘机面前坐着。无聊环顾四周,也没见哪件摆设有意思,倒是满室檀香,催得人只想瞌睡。
以拳撑头睡着几次,总觉得不甚舒适,南无靖干脆便在亮得可鉴人影的松木地板上侧卧下。
竹鱼敲了良久,忘机忽感衣袖有异,睁眼便见南无靖已然在他身前陷入酣眠,此刻因了翻身,恰枕在了他的宽阔僧袖上。
这……
忘机无端端想起前朝的哪个断袖掌故,心下只觉万分不妥。
善哉我佛,弟子该当何如啊?
也罢,人曰非礼勿视,既然南无将军此刻看不见,也便算不得孤失礼。
忘机如是想着,抬手便解了腰间束带……
南无靖醒转时,怀中正抱着一件清香袭人的僧袍,方才正襟危坐的人儿却已然不在。
好一个金蝉脱壳!
南无靖捏着柔软的袍角,筹谋着下次来访时的战略。
再说忘机,当其回扫叶楼换好了衣裳,重到岁寒宝殿时,南无靖已然下山。那僧袍叠得齐齐整整,摆在蒲团旁侧。
还算懂些规矩。
忘机见此,也便谅解了南无靖今日一眠。
想来大战在即,他恐须日理万机,稍许困倦也是有的。
一月以后,南无靖又来造访。
“先生听说了么,洛书公主为保家国,入凉和亲,今晨已经启程。”扫叶楼上,南无靖端着茶盏,却一口也喝不进。
什么?
忘机脑中只存一片空白,南无靖之后说了什么,他全未听见。
“衲还有要事在身,只好失陪,将军见谅。”
嘉和四年六月,洛书出塞,有白鹤逐辇十里,啼血而归。
花轿之内,洛书闻得鹤唳,犹豫着掀开轿帘一角,但见一片天蓝云朗。
长安郊外的树尖儿上,忘机化归人形,扶枝长嗟。
殿下垂青,人之所幸。奈何孤心如石,实为歉疚。今日殿下去国,举目无亲,孤便代慕公子略送殿下一程,聊表惭念。
疏星点点,夤夜沉沉,忘机端坐佛前,速速捻着佛珠,却满脑子都是南无靖这四次来访时所说的话。
胡军大举进犯,北川哀鸿遍野,骨肉参商。孤若参战,唐军三载之内便可大捷;倘若袖手旁观,任其发展,战时必定延长,侈费物力倒在其次,苦的却是百姓。孤虽不意卷入这凡间纷争,然也不愿亲睹苍生受这离乱之苦。
正想着,手中念线忽断,念珠滚落一地。
忘机神情一慌,急忙起身长跪佛前,合十称罪。
“佛主圣裁,小仙曾修诡道,晚拜灵山,未尝躬亲以事佛主,本愿倾此一世以信徒之礼参佛,以了夙愿,奈何时移世易。孤今立誓,从军之后,绝不亲戮一命,平素亦会坚守我沙门戒律,绝无一日懈怠。”
旦日,南无靖再访忘机,忘机出山,携一经筒,一竹鱼,一桐琴,与了空方丈亲赐之镇寺佛宝沉香念珠,并作《从军行》诗。
皎皎胡山月,渺渺维常葩。
千山埋游雪,万骨作飞沙。
珠泪和炊下,长喟折桑麻。
圜膝弥陀见,佑我国与家。
却说慕唯清,方其抵京之时,洛书花轿已去。痛心疾首之中,慕唯清未及顿整便备车准备赴凉。
将行之际,合欢台的惊鹊却来求见。原是洛书怕白弟不惯西凉风土,欲将其托与慕唯清饲养。
慕唯清收下雪团一般的活泼猫儿,交由家仆照料,便按计赶赴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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