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极其悠闲的山神,守着一座没有人到访的仙山。
山上有四季常开的花和终年不落叶的神树。
被贬到这里的土地公说,这座山上的东西可真真都是宝贝,他从前在人间时见过有人花万金只为求那一朵蓝色的弥芜花。
他说这话时我没有搭话。兴许是我平常本就不爱搭理他,他也没觉得自言自语有什么不好。
我只是想着,弥芜于旁人再珍贵,也不过只是草芥。
草芥能有什么大用处呢。
若真有用处的话,大概就是衬得神树愈发高大了吧。
仙山之上无趣,我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那个大河孕育出的小神女经过的时候。
她总是能带来清脆美妙的声响,那柔和的生命,遇石不惧,遇险阻也不曾退缩。
她每日乘着温柔的晨风从遥远的水源而来,又随着清爽的晚风归去。
但是我们从不曾交谈。
每每相视,也不过一笑而过,这倒是让我颇为遗憾。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出现让我牵挂于心。
此刻我正坐在悬崖那棵歪脖子树的枝桠上朝她远远望去。
我虽一辈子走不出仙山,但是也见过不少过路来往的神仙。
世人常用貌若神仙下凡来夸赞旁人的美丽。
可在我眼里,寻常神仙之貌也不过尔尔。
任谁也不及面前这小河神的模样。
可是土地公说,小河神的容貌在仙界乃至六界也不过就是长相端正,哪算得天人之姿。
我不想听他说的,小河神就是最美的。我想,就算我有土地公那样的阅历,即便是走过六界,仍旧会觉得小河神是最美的。
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偏爱。
晨雾缭绕间,她捧水湿发,一身温温柔柔如雾的青衣。不像是从那条性格暴躁到几乎每年都要改道的河里孕育出来的,倒像是蟠桃园里的的桃花仙子。
至于为什么像桃花仙。
因为我只知道天庭里的桃花仙。说来惭愧,作为一个诞生许多年勉强算得上成熟的山神,我还没有周游过这大千世界,朋友也是少得可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古老的歌谣,在清晨的雾气之间游荡。我好像真的看到书中所写,心爱之人隔水相望,眉眼如波。
这是我遇上她的第二十年。
明明每日都可以见到,还是互不相识。不禁有些叹惋。
我正沉醉美妙歌谣间,枝桠忽然一阵摇晃,我猛地抱紧树干。
一颗灰白的脑袋从树叶间探出来,接着是土地公笨拙的身体。
他咧开嘴对我笑,露出门牙的缺口。
“举烛啊,又在看小神女?”
我从快要掉下悬崖的惊慌中醒过神来。
被土地公戳中心事,面颊微微有些发烫。
他在我身边坐下,眼睛比往日亮了不少。
“年轻就是好,对什么都有希望。”我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接着便叹了口气。
“可干咱们这一行的,哪个没被下缚灵咒。你被困在这山上,她被隔在那河里,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是上天注定的无果。想当年我同你土地婆如果不是......”
我趁他话匣子刚刚打开,找了个借口准备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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