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麓沉吟半晌,放弃与时郁辩驳:“总之,这些事你不用管,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好好准备毕业。要有个大人样,翻墙闯工地这样的事,不要再做了。”
“嗯,”时郁异常平静地笑了笑,“我回去了。”
“我让陈诺送你。”沈麓轻声说着,拿出了手机,却发现自己看不清屏幕,他戴上眼镜,视野稍微清晰了些,却是覆着重重的昏花重影,头晕想吐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闭了闭眼睛,竭力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脊椎疼痛带来的不适感,然后拨通电话吩咐陈诺,却发现时郁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
“阿郁。”他开口叫他,声音却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没办法再大声一些了。
他抬腿追上去,却踢倒了刚刚掉在地上的饭盒,盒盖终于摔开,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粥流了一地,装在保鲜袋里的蛋饼也碎得七零八落。
匆匆赶出来的陈诺有些困惑地问:“小沈总,小时呢?”
“在前面,你去……”沈麓忽然呛咳一声,他短促地喘了喘,继续道,“去追他,带他走安全的路,避开……施工地段。”
“好的,马上。”
沈麓在原地像一具雕塑一样站着,等到陈诺发来顺利找到时郁的消息,就缓缓蹲下去,把饭盒捡起来拼装好。
粥已经流了一地,蛋饼装在保鲜袋里,还是热乎乎的,沈麓把它拿在手里。
他找了个偏僻安静的地方坐下,苍白着脸无声地看着偌大的工地。
他曾经在一个工地生活了三个多月,那个工地和这里不一样,是废弃的工地。
有很多他的同龄人和他在一起,被困在废弃的工地上。他们都想跑出去,有很多人被烂尾工程塌下来的钢筋水泥砸死,也有很多人跑到了高墙脚下,翻上高墙,却被上面嵌着的尖锐玻璃片划得浑身是血,被长长的铁钉子划破腹部,肠子流了一地。
沈麓喘息着,苍白泛青的手指颤抖的抠住椅背,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剧烈的呕吐挣得脊椎愈发刺痛,他疼得微微抽搐着,除了混着血水的胆汁,没有东西能吐出来。
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小时,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呕吐勉强止住之后,他去小卖部买了瓶水,一边喝水,一边吃时郁给他做的蛋饼。
坐在陈诺车上的时郁收到了沈麓的来电,他看了一眼,挂了。
然后他就收到了沈麓的微信消息。
【蛋饼很好吃,粥也很好喝,谢谢阿郁,辛苦你了。】
【刚才是我不好,弄伤了你的手,回家以后,用医药箱里那瓶绿色的药膏擦一擦。】
姜洛洛连续好几天在学校里碰到垂头丧气的时郁,一直想揪过来好好开导开导,但苦于自己这段时间论文太多,硕士论文又不像本科论文要求那么宽松,所以只能一口气忙完了才约他出来吃饭。
他蹲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喝汽水配火山石烤肠,看到时郁过来了就拼命朝他挥手。
他听到背后有人小声议论。
“哎,洛洛学长这种男神级的人物,为什么老是跟那个时郁在一起啊?”
“就是啊,我觉得他看起来特别可怕,家里背景应该也挺硬的,这年代能花钱上咱们学校的都是狠人。”
“好好的大帅哥,为什么要跟一个烂仔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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