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2-1)

梅答应尚在此处，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加上肖婕妤的话确实刻薄，连贺朝也不禁蹙眉。钟离一冉伸手拨着手边几案上新开的簇簇迎春，唇边的微笑乍暖还寒：“其实能如肖婕妤一般诞下皇嗣，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娴妃伺候皇上多年，哪怕得一个公主也是皇上心头至宝啊。”

肖婕妤平生最恨，莫过于旁人说她膝下空空，偏生说这句话的是太后，她也只能勉强含笑道：“太后体恤，臣妾感激不尽，必当好生侍奉皇上。”

贺朝见四下尴尬，忙打岔道：“梅答应所生是朕登基后第一个孩子，劳苦功高。朕决意给三公主赐名浅然，以贺宫中大喜。”

钟离一冉含了一缕笑意道：“浅颦轻笑谁堪醉，看取萧然林下风”取出浅、然二字，不染纤尘。眼下你们虽不曾诞育皇子，可后宫的孩子与你们自个儿的孩子是一样的。浅然这孩子身子虚弱，你们日后可得好生帮衬疼爱才是。”

众人忙含笑应了。忽见安平延溪身边的赵公公来了，恭敬禀报道：“皇后娘娘方才来话说，小公主一事已有些眉目了，请太后、皇上、众位小主移步长春宫。”

众人到齐后，安平延溪一向端庄温和的面庞上不由得浮起几分愁苦之色：“今日请皇额娘和众位妹妹来。是因为三公主中毒一事已有了些眉目，须得找人来问一问。”

贺朝道：“皇后既然查出了点眉目，有话便说吧。”

安平延溪看一眼身边的赵公公，赵公公击掌两下，便见许太医与赵太医一同进来。

安平延溪沉声道：“众人都知道梅答应乃是受了水银的毒害。本宫却百思不得其解，梅答应房中并无水银朱砂，内务府一向对玫常在的饮食起居格外小心，照理说是不会出事的。欲查其事，必寻其源，臣妾让人翻查了梅答应房中的器物，这才发现了这些东西。”

安平延溪扬一扬脸，先给钟离一冉，贺朝和在座嫔妃们看了梅答应房中那添加了朱砂的雕银花红烛，并有赵太医佐证道：“朱砂遇高热会析出水银，水银遇见热便会化作无色无臭之气弥散开来，让人不知不觉中吸入。这炭灰里烧剩下的朱红粉末，定是有人将少许朱砂混入红箩炭中，等到烧尽，也不容易发觉。”

众人暗暗诧异，锦书幽幽叹息道：“幕后之人果然深不可测，这般精细的法子，若非皇后身边的人警醒，谁能想来。”

安平延溪冷笑一声道：“这还不算老辣的，都是小巧而已。臣妾听闻太医说起，三公主中毒甚深，身上才会有青紫色瘢痕，可见梅答应确实有服食朱砂或水银的迹象。赵义，你来说。”

赵公公道：“皇后娘娘遣了奴才去御膳房查问，这才知道原来梅答应在孕中喜食鱼虾。皇后娘娘的原意是要奴才看看这些鱼虾有什么问题，谁知到了御膳房，才发现说供给梅答应所用的鱼都死了，所以扔了出去。奴才便觉得蹊跷，给玫常在所用的鸡鸭鱼虾都是另外养着的，怎么鸡鸭都还好好活着，鱼虾没几日便死完了。所以奴才格外留心，找到了一小袋剩下的鱼食，想看看有什么异样。”

赵义转身取过一小袋鱼食捧到安平延溪跟前。安平延溪冷眼瞥着道：“这些鱼都是御膳房里养着专供有孕的嫔妃所食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然后专门养在一个小池子，喂的吃食也格外一精一细。宫里这样重视皇嗣，没想到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便在这个上打主意了。”

钟离一冉望着盆中的鱼食道：“这些鱼食有什么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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