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寻不归

仙帝感受到脖子一凉时，殿中满是慌乱的呼喊：“护驾、快护驾！”

他平静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竟能悄无声息进入大殿，景澜的功力提升得有够快的，已飞升成神了？”

“是啊，不过是魔神，仙帝要杀了我么？”

“当千年后再次在人界看到你这张脸时，吾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吾从未刻意隐瞒真相，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你若一直不知道，总是夙夜如鲠在喉。若现在是千年前，吾会毫不留情杀了你，可如今做不到了。”

他紧紧闭了眼睛：“你要动手便动手罢，吾累了。”

苏喻白握着碧泉剑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险些拿剑不稳，顾无言冲过来握住他要松开的手，剑又严丝合缝地贴在仙帝的脖颈处：“说，允晔上神待你一片真心，为什么要陷他于不义！”

“呵呵……为何，吾也在想，这是为何呢！吾那时怎就下得了手……吾后悔了，所以，你们动手罢，吾等这一天等了些时日了！做了六界之首又如何，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待我那样好的人，我利欲熏心、活该至此！六界之大，却再寻不回他……吾召了他的魂魄足足一千多年了啊……是他不愿回来，他不愿原谅吾！当初吾是一时气，没想杀了他的，怨念作祟，都是魔族害的！不……是吾的错，是吾动的手，连梓玥上仙也……”

苏喻白一巴掌扇过去：“闭嘴！你没有资格再提他们，这一巴掌，是替我父神母后给你的，你辜负他们的情义，枉为天下共主，这个位置你不配！”

仙帝并没有任何反抗或怒意，他只是苦笑着召唤出水镜：“景澜，你看看，你的父母今生是一对凡人夫妇，隐居人间，可惜他们恐怕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吾连再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他们这样的日子，比起仙界看不见尽头的日子好上百倍，也算一处慰籍罢。”

水镜呈现的画面里，一对璧人在路边喂着流浪狗，亲昵至极，相谈甚欢，音容笑貌还是景澜回忆里的样子。

苏喻白突然眼角就泛了泪，却强行憋了回去，把顾无言手中的剑收回了：“算了，直接杀了他，不如让他永世活在悔恨之中。况且，他在位多年天下太平，要是他出事下界不会安稳，又不知要死多少人。毕升上神，你虽然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人，却该庆幸你自己是个称职的帝君，否则我一定会不择手段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苏喻白说着，背过身去，再忍不住哭了。

百里凌云不知从哪里出现，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别哭，你没错，是世人欠你太多了。”

仙帝脸色一僵：“魔头你……”

百里凌云怒瞪他一眼，终究忍耐下来：“我犯下的错无法弥补，自愿承受永世的痛苦。把我关进无间地狱吧，据说那地方有进无出，永生永世待在那里也好，是我该啊……”

景澜尝过的痛，他也该尝一遍了。

仙帝指了指琛离：“景澜，你跟琛离仙君回临川罢，那里风水养人，你待我寻个办法，吾不信，在这茫茫世间没有第二种方法封印魔神！”

“仙帝就不考虑用碧泉剑杀了我试试？”

“休得胡说！杀了你魔神之力只会接着寻找下一任宿主，不过延长了时间，再者，你是护道神使，吾绝不能杀你，更重要的是，你是允晔和梓玥上仙的孩子，无论千年、万年，你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人，天下绝不会亡于你手！”

“呵……是么。”

三人回了临川，苏喻白依然住在景行殿中，时不时抚长琴，琛离便仔细听着，偶然一次，他见苏喻白似乎心不在焉，笑着握住他的指尖：“弹错了一弦。”

苏喻白不语，盯着窗边自己栩栩如生的画像，突然起身，拂袖一卷把画收了起来交给琛离。

“楚轩，这几日我开始神志不清了，马上便会被魔神所控制，那一天到来时，你一定要用碧泉剑杀了我，然后阻止魔神寻找下任宿主，坚持几百年后，便可再次开启夺魄阵，可千万别再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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