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鸢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人,想起了那个雨夜里他挑灯执伞站在路途中等她的场景,她记得那日他强塞在她手中的油纸伞,她记得他当时状似随口的一句“没什么,你拿着吧。”也记得那日他站在树间替她摘枇杷的样子,光落在他身上,很好看。
风越荒野,雪落翠微。黎鸢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黎江见状半蹲蹲下身子,环佩脆响,他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望着她迷茫而无助的眼,一字一顿:“想哭,那便哭出来吧。”
黎鸢默默的仰着头,似是想要将泪强忍下去,夜色很暗,酥雪很白,却无一片落在脸上,只因有人早已替她遮了酥雪寒霜。
“莫慌,阿兄永远都在。”黎江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感受到她情绪的不稳定,心中多了几许思量,他并不是不曾察觉,只是想着家中高堂已在为她物色亲事,凭白惹了旁的闲事不大好,熟料会是这副境况。
如此……倒是难办……
入了驿站的客房,黎鸢恭维的送走了黎江后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头很痛,思绪很乱,理不清还剪不断,抽丝剥茧分离后又偏生藕断丝连的难舍难分。
这一夜,睡的不算好也不算差,总归还是有些不大舒心的时候,半夜里醒过几次,便是再也睡不着了。起身后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就愣愣的坐在椅上,后面头昏时方才再次上榻。
初晨的山间青岚不曾散去。外面的雪非但不曾停下,反倒还下起了绵绵细雨,这般的雪雨天到底是糟糕透了,枯寂的树梢瑟缩着几只觅食的麻雀,黎鸢透过窗棂的缝隙瞧着外面的一派苍茫,茫然无措的她一时间有些发愣。
她似乎并不大记得她开窗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貌似就是一种本能,本能驱使着她想要瞧瞧外边世界的景色,但是真的瞧着了,自己却失了神。就如那秋日枯黄的野草般,从不知道来处,也无归期,寂寥荒野岩缝生,只一个火苗落下,便越燃越烈,最后,归于虚无。
黎鸢迷茫的瞪着眼儿,涣散的瞳孔朦胧,手中握着的簪子也莫名的让她头疼,心烦意乱,剪不断,理还乱,索性不戴了,寻了首饰盒便将其收起来了。
四下草芥衰败腐靡,洋洋洒洒又时而瓢泼的雨夹杂着雨,借着风势砸在地间,坑坑洼洼的泥泞不堪染了衣裙的霜白,污浊了衣,也冲淡了弥漫的迂腐。朽木难再生,青苔自攀岩,未及春临寒雨惹心茫。
腐朽麻木的腐木在轮辙中摧枯拉朽,雪自天际来,落在地间,染了污浊泔水秽。三尺寒酥冻刺骨,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开不出任何的玫瑰,大抵是因为它早已被雪覆盖,亦或者是因为它本就不适合生长玫瑰。
林间有雾,晨起时他们起身离去,白雪包裹了高山,山河丘岳,连带着那须臾短暂的数月都将没埋没在此。山前相遇,山后别离,或是再遇,或是难逢,经年而遇,迢迢无期。
出了巫山地带,一路人并不算太过太平,在官道上倒也还算的好,只是听旁人交谈这其余的部分地带近来时常为落草为寇之辈而烦心。
在夔州路施州时恰逢当地人逢喜,佳节临至,灯火疏影,光隆城,他们望着灯笼火影潋滟,这灼灼笼光明亮映人。
在散碎的星光下,地间的薄雪化了大半,这儿同十七州差不多,归属于十七州管辖,却不在巫山地带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处也不例外。许是因着佳节,这街上临近子时也依旧是灯火通明的耀眼夺目。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漏中的最后一滴水落在磐石上,刹那间,随着一声竹花炮响,人们纷纷雀跃的抬头注视着暗夜里的苍穹。
疏星点点,残月一轮,烟花炸裂盛开于虚空中,绚烂而短暂,犹如一团明火热烈张扬,横冲直撞的不顾一切,似要燃烧自己最后残存着的一口浊气,燃尽人间沧桑、繁华茂盛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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