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男孩告诉我,他叫夭儿,就在一年前,他得风寒急症时,我有替他看过病。
可是我自己的脑海里却没有半分印象。
朏十三在一旁提示我,我和何兰在紫竹堂行医好多年,周围的居民有认识我的,也不奇怪。
夭儿带着我们离开了繁华的大街,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间简陋的农奴茅草屋。
泥墙上的两个小窗户,堵满破席乱草,风一吹,呼啦呼啦地乱颤。门板已经烂掉几块,横七竖八地被草绳绑起来。
男孩急切地将门一推,其中一块朽木啪地一声,从歪歪扭扭的门板上掉了下来,像是被卸了一条胳膊,愁苦地迎接着我们。
我被带到昏暗的内屋,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妇人。
“娘,我回来了。”夭儿脸上马上出现乖巧又贴心的笑容,点亮了床头的一盏油灯,对着妇人道,“你看,我帮你请来了大夫。”
眼前的灯光,晃得夭儿娘微微眯了眼,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睁开失神的眼睛,咳嗽了一阵,愧然微笑道:“夭儿,你回来了,娘好没用,我......想......帮你做饭......就撑不住了”。
她的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说罢,两眼无力地闭上了,呼吸十分虚弱。
灯光下隐见她颈部肌肤泛起糜烂的疹纹,那模样根本不象是普通的感冒伤风。
朏十三从我怀里蹿出头来,在空中频频嗅了嗅,对我耳语道,“这不是普通的病症,这就是上次嶂城的瘟疫,会传染的。”
瘟疫真的蔓延到了京城了吗?我心下惊道,刚刚对生活满脑子的岁月静好,全部都被自己嚼烂,恨恨地吞了下去。
我替夭儿娘把完脉,脸上更是多了层阴霾之色,这个女人的五脏六俯已经严重受损,现在的状况几乎是回光返照。我只能用银针封住她的穴位,拖延着脏器腐烂的时间。
“娘,你很快就会好的。”夭儿双手紧紧攥着他娘的袖子喃喃道,双肩耷拉在身体两侧。
“夭儿,你去吃点东西。”我拍了拍夭儿的肩膀,故做轻松道。
我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夭儿是那么瘦,好像瘦得只剩下一把如烧火棍的骨头,他低着头,咬牙忍着抽泣,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失态。
我的思绪飘飞到了十多年前的嶂城,我娘也是在这样一个寒风簌簌的日子里离开了。可能我们注定是要亲手将自己的亲人埋葬在黄土中,才能如凤凰涅盘般长大的孩子吧。
想到这,我闭上了双眼,仿佛站不稳双脚,我扶了一把旁边的桌角。
突然眼前的夭儿身形剧烈地抽动起来,他将脖子一缩,整个身体扒在了床下,对着地面,呕吐了起来。
“不好了,症状和上次一样。”朏十三见此情况,鼠毛直立,抓狂大叫起来,“起起,快想办法......”
“怎么?他吐了?”我不解,想凑近去看个究竟。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十三从我肩膀上跳下来,摊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只见它挥舞着小爪子,冲我大喊,“不要过去,有虫,不要沾到瘟虫了。”
我愣了愣,即刻反应过来,透过夭儿颤巍巍的肩膀,看到那堆黑乎乎的呕吐物好像动了起来。当下了然,马上朝左右看了看,抄起身边搁制的木盆,一把拉开伏地的夭儿,将木盆扣到了那堆呕吐物上,木盆上一阵碰撞的声音传过来,我赶紧又找了把木椅放在木盆上,把它压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吐这些东西?”我嘟囔着,倒了一杯茶递给夭儿,让他漱口。再顺手拉开他肩膀上的衣服,一大片玫瑰色的红疹映入眼帘,让人触目惊心。
心下百转,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如果不隔离,没有特效药物,只会有更多的人被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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