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快马加鞭赶到大昭寺,虽已近黄昏,大昭寺内香客仍旧不少,果然是被称为庆余城第一寺。
刘焉宁经常来,早已与寺内僧人熟悉,不消多时便找到住持。清安住持已愈八十,不能自如行动,身旁跟着一位小沙弥侍奉左右,但好在仍旧耳清目明,头脑清晰。此时正坐在桌前品茶,小沙弥立于身后。
三人合掌向清安行了礼,刘焉宁眼中雾气朦胧,坐在清安对面,向他开口道:“住持方丈,净泓大师他,被人杀害了,方丈可知净泓大师是何时离开大昭寺的?”说完转头用手掌捂住眼睛,还是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划过下颌,滴落在地砸出一朵花。
小沙弥听了这话神情一惊,飞快转动手中念珠,单手立与胸前,闭起眼睛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清安倒是很平静,表情无悲无喜的说道:“昨夜同我下棋到丑时,之后便将自十六岁起就戴着的面具摘下,向我磕了头便走了。这是他的命,刘施主还是莫要太过伤心。”
苏羽上前一步,也坐在清安对面,向他开口问道:“方丈此话何意,可否明说?”
清安声音沙哑,状似无力般开口道:“净泓十五岁便有了六个戒疤,人人都夸他天资聪颖,以后能接任住持之职。却在十六岁后终日戴着惨白的面具,不悲不喜,无惊无异,纵使已有八个戒疤却不接任住持。人只知他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却不晓得他终日惶恐惴惴不安。他自小便心善却也胆小,戴上面具恐也是因终日担忧恐惧,害怕被人看出。”
刘焉宁与净泓这么多年朋友,却不知他竟是害怕。从前讲经论佛,为的是清心寡欲益于修行,从未觉查出他语气中有恐惧担忧。刘焉宁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他在害怕什么?”
清安摇摇头开口道:“他在害怕何时会死,有一日净泓曾与我说过,他救了不该救的人,终有一日也会因这人而死。并嘱咐我若是这一日到了,莫要太伤心,这是他的命,从十六岁时救起那人就定了的命。”
丘岚上前问道:“方丈可知他救的那人是谁?”
清安依旧摇头,净泓没跟他说过,可能也是怕会牵连自己。如今净泓死了,说是不难过,说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断了七情六欲,可人非草木,又岂会毫不在意?清安告辞了三人,坐在木制轮椅上,由小沙弥推着入了内室。而后连小沙弥也挥退,自己一人坐在椅上,面无表情从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净泓是他看着长大的,入了佛门之人,理应是四大皆空的。他却从十六岁的净泓眼中看到了恐惧,那不是单纯的恐惧。他日日夜夜担忧着自己何时会死,却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怕自己会死的原因。世间因果循环,种善因得善果,净泓这回恐是为了善因得了恶果。
刘焉宁三人从清安处出来,缓缓走在寺庙中,夕阳已完全落下,只剩下天边一抹红霞。天色将黑未黑,来请愿的香客们已经都走光了,庙内回荡着僧人们敲打着木鱼的诵经声,有僧侣步伐稳健端着油灯去将佛堂的蜡烛点亮,摇曳的烛光将佛像映得不似白日的熠熠生辉,反倒有些阴森冷冽。
苏羽站在佛堂外看着佛像似笑非笑的脸,轻声说道:“我大概猜到净泓大师十六岁时救的不该救的人是谁了。”又有人因此惨死,这次是每日咏文颂经普度众生的高僧,不仅死无全尸,还被煮了人肉汤。
刘焉宁还未明白,丘岚接着说道:“焉宁姑娘,净泓大师今年三十有七了吧。”
刘焉宁惊讶问道:“你怎的知道净泓大师的年岁?”仵作验尸时只说了大概在三十至四十之间,她也未说过净泓的确切年龄,他们二人又是如何确定?他们又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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