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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将沾染了赤雪的斗笠和披风在门口抖了抖，确定上面的雪掉落的差不多了，然后又选了个避雪的地方将它们挂了上去。

随后他才踱步走进了屋中。

这是一间非常朴素，甚至有些简陋的屋子。从门里进去，迈过门槛便是煮着柴火的炉灶。炉灶对面的墙上留了仅供一人能过正身过去的缺口，也就算做是门了。

屋里的主人，那个面色不虞的男人正坐在炉灶对面，发泄似的将炉火拨得凌乱。火星四溅中，燃烧木柴散发出来的味道在屋中弥漫，显得略微有些呛人。

“年轻人，进来，坐吧。”那老妪回过神来以后，反倒是更像这屋中最正常的人了。

“多谢。”忘尘冲她点了点头，目光一扫而过屋内深处的方向。

老妪碰了碰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女，道：“去帮你爹一下。”

“好，婆婆。”少女眯着眼睛冲老妪笑了笑，然后走向外间。

“千寻山难得有外人来，我们这些住在山里的人也已经不知道怎么和外面的人相处了，你莫要见怪。”老妪对忘尘说道。

“无妨的，老人家。”忘尘对待老者，态度格外的客气与温和，“能够在这冰天雪地里寻得一处避雪的地方，我已经是很感激了。”

虽然这避雪的地方是他连威胁带诓来的。

老妪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在这时，少女捏着一个盘子，将菜饭端了上来。她那所谓的“爹”也黑着一张脸，端了一盆卖相极为不佳的饭。

这一张不大的桌子很快就摆满了。倒不是饭菜有多丰盛，着实是因为桌子太小了些，小到三个盘子四个碗就能够堆满的程度。

忘尘没有打算蹭饭，于是站了起来，道：“修道之人，已经不需要这些五谷杂食了。借住已是打扰，多谢老夫人好意。”

那老妪又挽留了几句，忘尘却没有迟疑地离席。

老夫人倒也不再勉强。

“去将你姐姐喊来吃饭。”在忘尘走出去之后，那一直没有开口的汉子突然如是说道。

忘尘在外间，倚门听雪，似乎是没有在意屋中的动静。只是他这过分敏锐的五感，让他不得不注意到一些或许别人不希望他知道的事情——比如在他踏入这房间

少女的脚步声哒哒往内间更深处跑去。忘尘依稀记得，那边挂着几个布条，像是睡人的地方。

接着是布料揉搡的声音，随后，忘尘从进门便一直注意到的那个人便从床上起身了。

“咳咳咳——”那也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但是气息微弱，且一直在咳嗽。

即便是忘尘这种并不精通医理的也明白，这孩子病得很重。

“今日家里有客人，你多穿件衣服。”那男人对这病弱的少女语气倒是比对待别人要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咳咳，好的，爹爹。”那少女哑着嗓子道。

屋内一家落座，接下来便是偶尔传来的几声碗盘碰撞的响声，夹杂着少女的咳嗽声。

外面的雪依旧没停。但是这一会儿倒是没有风。

远山终于托不住了太阳，让它坠落于山间，换上无边的黑夜一点点压下。

忘尘的目光落在了山的一处。

那一处在白天确实极不明显，但是到了晚上就有所不同了。

所有的山都在赤雪中发光，唯有那一座，像是吞噬了天地间所有的辉光一般，隐身于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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