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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之时，苏怀羽在一旁闭目养神。

这建泥塑的工作她之前做过，算不得轻松。此间的劳累与寒山上日夜苦修的疲惫是不同的。松懈下来时有一种让人整个都恨不得放空了的冲动。寒山上的课业再辛苦也不过是休息一刻便好了的。

苏怀羽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她的思绪也融进了雨里，直到有人喊她：“姐……姐姐……”

苏怀羽才恍惚间回过了神，从大雨之中撤回了自己的魂灵，看向呼喊她的人。

那是个瘦弱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模样。考虑到这里的人长期吃喝都不好，苏怀羽猜测她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一些。

“何事？”苏怀羽轻声问道。她生怕自己吓到这姑娘，所以温柔着嗓音，但是这小姑娘却还是紧张得瑟缩了一下，随后才鼓起勇气问道：“姐姐，你是神仙吗？”

苏怀羽被她问得愣住了。

那小姑娘眼睛亮亮里，似乎有星辰在其中闪烁，满是期待。

寒山的人下山时会被误认为是神仙，这种事情本就稀松平常。许多寒山弟子干脆直接就默认了这种说法，这样一来他们在山下做事的时候会更容易获得尘世之人的理解。帮助倒是不图他们帮助，但是至少会少添许多乱子。

可是面对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苏怀羽突然生出一种不忍心。

她如何能硬着头皮说自己是神仙呢？

她分明没有什么神力，连这天下苍生的疾苦都无法结束，连她自己都四处流离，躲在一方草棚之下，才能躲过乱世风雨。

“为什么这样问呢？”苏怀羽轻声道。

若是这小姑娘仅仅是有求于她，而她又恰好帮得上，苏怀羽不介意认下所谓的“神仙”头衔；若是帮不得，再告知她自己不过是身强力壮一些的凡人，与她本质上没有两样，倒也算不得是打碎孩童天真可爱的梦了。

小姑娘摸了摸脸，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见过姐姐你的塑像。突然就出现了，在村口整整立了三日，特别好看。”

苏怀羽恍惚了一下。

回忆起来了，是之前上神倾为了向苏耀阳示威，以神力在全国各处建造起的塑像。塑像的脸用的还是苏怀羽的。

小姑娘羞涩道：“我当时在那边帮我娘摘豆子，一回头就看到姐姐了。我没想到自己能见到神仙，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她只说她的开心，丝毫不提她所求什么。

苏怀羽便问道：“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小姑娘呆愣了一下，好像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思考过，最后木楞地摇摇头：“我不需要啊……能见到姐姐就很开心了。”

苏怀羽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了一下，酸涩且疼。

“对了，这个是小繁昨天给我的，说是神仙姐姐送给大家的，我会好好珍惜它，保护好它的！”小姑娘献宝一样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子。

那布袋子已经很旧了，却能看清它被洗得很干净，上面还有用粗棉线认真绣上去的白色不知名小花。一看就是家里人用心给孩子准备的。

“小繁”指的大概就是繁缕了。

接着，苏怀羽看到，那孩子小心翼翼从袋子里倒出一物，正是昨天苏怀羽分给小孩们的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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