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眼上翻,血丝逐渐爬满了他的眼白,血沫止不住一般地从他口中涌出,涌向他穿的那身充满脏污的衣服上,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人在惊呼过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死人了!”
然后,周围先是一片哗然,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所行动。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逃难者已经在这一路上见过了无数的生死,甚至于当有人倒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竟然没有触动。
有人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上神倾。
但是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别过头去,生怕下一个出事的是自己。
忘尘又惊又气地看向上神倾。
然而他也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资格说什么。毕竟这些逃难的流民们已经用目光告诉了忘尘,刚刚那死去的男子正是对上神倾出言不逊的。他虽然觉得神明不应该将凡人之命视作蝼蚁,倾轧过就如同动动手指这般。可毕竟,被用言语侮辱的人是上神倾,而非他。他又是站在怎样的立场上要求上神倾不能去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呢?
以此,他只能保持沉默。
这可怕的沉默是由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的。流民中有一个女孩,小心地从母亲的衣服里探出头来。尽管她的母亲试图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这可怕的一幕,然而瘦弱的女人很明显没有办法制止精力要比她还旺盛的女儿。
“他是死了吗?”那女孩大声的问道。
没有人回应她,除了上神倾:“是,死了。”
“死了……死了……”女孩喃喃着,突然开始放声大哭,惊得忘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那孩子看起来不足十岁的模样,眼泪如同寒山夏季莫名的大雨一般,说来就来,汹涌且难以制止。她的母亲将她揽在怀中,眼里也含着泪水,却没有说什么。
忘尘没有忽视,那女孩的哭并非是悲痛,却相反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意与解脱。而那瘦弱的女子看向死去男子的目光中,也有着根本没有办法忽略的恨意与快然。
她们并非是为了他的死而悲伤的,恰恰相反。
“躲起来委屈解决不了问题,恨意到了极致倒不如杀了对方来得快。”上神倾突然说道,她没有看向任何人,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但是大家却又都知道,她是在对那对母女说的。
瘦弱的女人拉着孩子,走出了人群,向上神倾跪了下来,狠狠磕了三个头,然后竟是没有进入平江城,转身离去了。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人们看向上神倾的目光越发的畏惧。
这窃窃私语因为人多势众,逐渐变得明显了起来,终于被守城的侍卫听到了:“这边,吵吵嚷嚷的,做什么!都说了平江不收留流民,赶紧回去吧!”
这人不说还好,一说话,流民们一拥而上:“官爷,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我好不容易走到这儿的!”
“我们一家已经无处可去了,您发发慈悲让我们进去吧!”
那蜂拥的人群如同炸了锅一般,场面乱得吓人。
守城的侍卫已经见怪不怪,默契地站成一排,以冰冷的铁刃将流民阻挡在外。
饥饿的流民如何能和这些身强体壮吃喝不愁的侍卫们相比呢?很快,他们又被镇压,移回了侍卫们无法驱赶的地方,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次机会闯进平江城。
于此相对的,上神倾站在了城门口,抬了抬下巴:“寒山来使,要见城主。”
端的是趾高气扬,让人恨得有些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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