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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还未到正殿，便远远看见那边灯火通明。这场景让忘尘有些怀念。之前寒山上下没有发生这么多变故的时候，掌门之位还是在观玄手里的时候，那位算不得聪慧，却足够勤勉的掌门经常将正殿里的灯火开着，他自己在那边读书讲经。有时候若是有弟子没有睡，他便会招呼进去关心一下这些弟子。这个年岁的弟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忧愁，无非就是好奇山下的风景，烦恼明日的课业，或者是为哪个同门心动了。

若是因为下山或者心动这种事情难眠，观玄听过了就会笑笑，不对这件事情本身发表任何意见。而若是对课业修行有所疑惑，那么这位认真的掌门便会耐心的再给弟子们讲解一边。

观玄从来都不是那一辈里最聪慧，最有领导能力的人。但是忘尘却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好掌门，一个好师父。寒山是不和外界有过多接触的，因此寒山不需要一个多么有权势，多么有野心的领导者。只是可惜，这样的一个掌门，死在了无人觉察的角落，死在了他亲生弟弟的手中。

忘尘再看向那已经近在咫尺的灯火时，心中的温度却已经消散了个干净。甚至再看那灯火，无缘故的觉察到一丝凉意。

忘尘敲开了正殿的大门。

正殿的大门高耸而厚重，以前观玄在的时候，除非雨雪侵扰，不然是不常关上的。总归里面就那么些东西，值钱的珍贵的几乎没有，过往的正殿里，最贵重的也就是正门那一座泥塑。重得很，根本没人去偷。寒山的弟子一共也就这么多，偷这东西回去又无用。

所以这是忘尘这几年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推开这门。

沉重到让他惊奇。

门里面的人，每一个他都认识。观微正立于中间，他的左手边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些东西平日里是不会出现在正殿上的，之所以破例，忘尘自然知道原因，毕竟那上面坐着的女人是上神倾。上神倾带来的蒙眼黑衣男子立在她身侧，一动不动，悄无声息，比正殿上的塑像还像塑像。而上神倾端着一杯茶，却没怎么喝，大抵因为她脸上覆着面纱，并不方便。而观微右手边的第一人是寒山现在名义上的掌门，忘尘的好师兄无忧。再往门口便是守初、揽云两位长老。忘尘走过去，站在了揽云的身侧。

正殿的大门无风自动，缓缓关上，发出吱呀的声音，震落了一些不知道在门上积攒了多久的尘灰。

忘尘打量着观微。观微的气色可以说是好得惊人，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他本身便可以称得上是样貌英俊，流云飞雪袍又为他加持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而近来他事事都进展顺利，灵力大增，即便是不说话，也有一种天然的威压降下。即便是寒山之外的人误闯入此地，也会瞬间明白观微的身份在这之中并不低。

“深夜邀大家来，是因为在上神倾的指点下，寒山需要有进一步的变化。”观微没有拖泥带水，直接点入正题，“过往的寒山与尘世几乎没有联系，除非占星到世间有异象。此举虽然保证了寒山的与世隔绝，但也让尘世对寒山的敬畏逐步降低。寒山乃是神与尘世之间的连接，有了上神倾，自然不必再为与神界的沟通所烦忧，因此我们便要加强与尘世的缘。”

观微在这说些的时候，眼中隐隐闪过名为疯狂的光：“所以，我们决定，明日起，安排弟子去尘世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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