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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微已经下了七日之内完成所有塑像的命令，没有人能够违抗他，甚至没有人敢去劝他放宽些时日。

寒山之上，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那些曾经遥遥望着寒山大殿的外门弟子们，甚至是杂役弟子们，终于有机会和内门弟子们“平起平坐”了。只是这实现的方式与他们所想大相径庭。

那些拿着血红鞭子的执鞭者只有十余人，毕竟大部分人其实对于观微的态度都是不敢苟同。但是这仅仅十余人却拿捏住了寒山的上下。

并非是因为他们本人有多厉害，有多强大。

只是因为他们手中的鞭子罢了。

除此之外，忘尘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本来终日在大殿里极少外出的观微开始频繁外出走动。支撑他能外出的基础，便是他已经不再惨白的脸色。正如他自己所言，修这些所谓的神像竟然当真让他得到了镜子的回应，现在的观微有如神助，容光焕发的同时，他也不再愿意被限制在正殿之中，不愿意做一个会行动的“神像”。

他开始出现在寒山的各处，甚至连罪林之中他也去过。

这七天里，苏怀羽也醒了，忘尘曾经远远地去看望过苏怀羽一次。毕竟以他的身份，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对谁体现出关怀的时机。即便是如此，忘尘也看得出来，苏怀羽的状态并不好。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离落雪会突然离世。毫无征兆的，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甚至于忘尘即便是到了今日都没有能把死亡和离落雪这两个词放到一起去。

那个张扬又强大的鲛人少女在他心中应该是不死不灭的。

大抵在苏怀羽的心中，离落雪也应该是这样子的。可是偏偏离落雪逝去了。苏怀羽因为离落雪的离去大病一场，眼神中的恍惚和茫然是忘尘都没有办法忽视的。

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这个师妹。过往的岁月里不需要他来安慰，但是偏偏那个能够安慰到苏怀羽的人断了一双腿，只能在遥远的山中往着山下。

像是在坐一个没有尽头的牢。观微甚至没有去为难这个已经成了废人的前任掌门候选人。任由他一个人在最靠近寒山之巅的地方默默枯萎。

而对于苏怀羽表现出来的魂落魄，观微既不会因为她如此就心软，也不会过分刁难。

自认为大度的寒山执镜使当然不会因为苏怀羽曾经和离落雪混在一起便对苏怀羽如何。毕竟观微也知道，仅仅靠着苏怀羽这样一个弱小的寒山弟子的力量，并不足以做什么。苏怀羽的挣扎与反抗在观微看来，如同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为难苏怀羽呢？

对苏怀羽而言，观微是个令她恐惧的对手。但是在观微眼里，苏怀羽不值一提。

于是这个不值得一提的寒山弟子，便如同其他弟子一样，在泥浆里塑造着她敌人那副悲天悯人的塑像，再将塑像外面粉饰上一层金漆，放到寒山的某一间屋子里，供他人崇拜。

至于离落雪……

忘尘的拳头不由得握了起来。

离落雪已经逝去的这件事，他之所以开始能够面对了，正是因为，在观微知道离落雪已经死去之后，他派人掩埋了那具躺在罪林之中不腐不朽的尸体。

埋在寒山之巅附近。

像是对一个正牌执镜使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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