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雪送给他的那面镜子在治愈他身上的伤。
忘尘想到的却是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离落雪并没有说谎,作为镜侍以后应当确实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即便是观微收回那些维续着他生命的术法,他也不会就那样轻易地死去。再比如,被观微伤过以后,他切实的感受到了一种濒死的慌乱,即便是他以为死过一次的自己并不会再恐惧这件事,但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忘尘发觉自己没有如自己所愿那般轻易地就去面对。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小院子,那是他的居所,他又回到了这里。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在两方势力之间周旋。不,现在可能还不止有两方了。
忘尘想到了他曾经在凡尘里看到的那种,被用来拉磨的驴。为了一口吃食能存活下去而绕着一个永远停在那里的石磨盘一圈一圈的转着。
可是当日落之后,它就得以解脱。
寒山的日落,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忘尘叹了一声,推门进去。
小院子静悄悄的,看起来从他走以后应当是无人来过。本来从他失忆以后,就鲜少有人来拜访他,除了无忧之外,而现在无忧依旧在养伤,这冷清的院落就更是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忘尘走到门前,推开了屋门。
门里也是静悄悄的,好似空无一人。忘尘赶紧绕到床边,只见床上的离落雪还在熟睡,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非常健康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还是离落雪当真已经累乏到无暇顾及其他,连有人进了屋门她都不曾被惊醒。
忘尘伸手探了探她的温度,确定她胸口还有正常的呼吸起伏后,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比如说检查自己的伤口,比如说将这一屋的茶点收拾好。至少不能再被观微看到,触了霉头。
茶点之前被他放在茶桌上,他收拾着,天色便渐渐暗了下去。忘尘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对于天黑而言,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这天色是怎么了?
他推开窗户看了一眼黑云密布的天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最近寒山的气候很是怪异,这一会儿眼看着又是要下雨的迹象,甚至他还隐约听到几声闷雷,在云海中翻滚着,等待稍后随着雨水一同降下。
这突然起来的雷云很快被注意到了,忘尘在半开半掩的门窗前,依稀能听到外面那些弟子们吵嚷着要收衣服收被子的,还有急急忙忙将自己心爱的花草植物往避雨的地方收的,一时间竟然有一种诡异的热闹感。
目光所及之处的建筑里都点上了灯,忘尘便也关好了门窗,摸索到油灯附近。
火舌舔亮了棉线,微弱而温暖的光跳跃在桌上。被光覆盖的地方,忘尘看到一本书,翻开的书。大概是之前某一日他找来的话本,上面的故事写的一般,他并不感兴趣,所以看了不过几页便放弃了,可是书却一直没有收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无忧。
“轰隆”。
雷声落下,接着是噼里啪啦的雨点,撒豆一样落下,砸的忘尘只听得屋顶和门窗噼啪作响。
外面有来不及躲进屋中的弟子又惊又急的笑闹声,吵嚷着远去了。
忘尘在雨中打开了窗户,风猛地灌了进来,他的衣袍顿时被扬起。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如同深夜,点点灯火好似无边星辰降下人间,而只有一处,本应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却漆黑一片。
那是无忧所住的地方。
一盏灯都没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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