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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苏怀羽曾经做过上百次的梦，暗红色的夜空，巨大的、正在往下滴血的桃花树，冰冷的刀刃，还有倒下的护卫着。

只是不管做多少次，她都仿佛被梦境拉回那个逃亡的时空，在染血的桃花树下拼命地跑。直到跌落山崖后，晕晕乎乎，最终被无嗔所救。

后来她在寒山，承蒙无嗔照料，即便是再做这种梦，也隐约有意识到这并非真实发生的事情。她开始清楚地知道那是自己在做梦，她更知道，只要努力拼命地往前跑，跑到的山崖的尽头，跳下去，她就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会救了她的人。

于是苏怀羽在这一次的梦境中继续往前跑。

可是当山崖越来越近时，苏怀羽却突然停住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

这一次的梦境中，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是少年体型的自己。修长而有力的双腿足以让她轻而易举地摆脱掉那些前来追击她的人；一双略显消瘦的手上，在手掌和指肚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可以让她举起利刃，至少可以反抗；她身上穿着的是从寒山之下带来的衣服，那衣服还是在平江城时做的，衣服的腰侧有一个小小的口袋，里面装了些被施加了术法的暗器。

她不再是那个只顾着逃命的孩童了。

甚至于……

苏怀羽试着在梦境中想象，果然映着她的想象，一把真正的、闪着寒芒的利刃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离落雪曾经与她说过，梦境是可以被控制的，尤其是梦境的主人，对于梦境有绝对掌控的权利。

只是之前的苏怀羽一直沉浸在孩童时期的噩梦之中，即便是已经成长为实力相当不俗的少女，也依然没有尝试摆脱梦境的勇气。这种勇气的缺少或许是因为过往沁着血的岁月太过让她恐惧，又或许……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会有人救下她，在梦境的尽头处等她。

梦境中的苏怀羽握紧了手中的利刃。

她手中的剑若是寒山之外的人见到了定然要惊讶一番。那并非是罪林中那些弟子练习时所用的木剑，也不是像忘尘他们那般的寻常冰刃。苏怀羽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刀，一把刀身极为细长的唐刀，这把刀曾经跟随着苏怀羽的先祖征战，后来成为了先祖一统江山的得力助手。再后来这把刀被放在了历任新皇的书房之中，意味告诫他们要勤勉。

而这把刀，苏怀羽小时候曾经见过一次。

她还记得那时她问过周围的人：“刀剑之兵刃，应上战场饮热血，何故束之高阁呢？”

然后她便被带离了那里。

只是那个问题却当真困扰了她许久。

饮血之兵刃，为何束之高阁呢？

后来这个问题便被她忘记了，或许是藏得太深，在这梦境之中，回应她的，竟是和这把刀有关的记忆。

狭长而锋利的刀摆脱了刀鞘之束缚，在苏怀羽手中闪着寒芒。

身后追击的脚步终于姗姗来迟，比起自己还是孩童时的记忆，他们的追踪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苏怀羽却半分惧怕都没有，她拎着那把刀，反身冲向了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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