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是没有睡好的。
忘尘压抑着自己想要翻来覆去的动作,心却始终没有办法平静。
寒山的过往被一点点揭开,他之前不知道从何开口的内情现在也完全暴露在众人之中,有了乱月的补充帮助,寒山上一些带着迷雾的问题也被解开。
但是得到的答案却让人完全笑不出来。
忘尘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所谓的关着天下至恶之人的罪林,会关押阿雪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关押着什么罪人,而是关押着此世间不服从于寒山之巅那位执镜使的命令之人。
这样再回忆起寒山的风雪,忘尘总觉得那风雪呜咽声中除了众人以为的“罪林风雪”的幻觉,还夹杂了许多魂灵的不甘不愿。
被自己信任的山门镇压,永远禁锢于一方天地,直到死亡的来临。
夜色逐渐深沉,纷乱的思绪在忘尘脑海中打了一个结又一个结。他觉得乱的很,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逐渐上涌的困意,困意席卷时忘尘又想到了很多人。比如突然被阿雪招魂回来的观玄掌门,比如下场凄惨的引风师叔,比如自己……
他在纷乱中有了许多可怕而现实的想法。
比如,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观微师叔舍得对他亲生兄长观玄下杀手。
比如,为什么阿雪会突然要将观玄掌门的魂灵找回来。
大概是身为执镜使继任者的观微,在一开始接受到的教育与想法就是要杀掉这些有可能威胁到他位置的人吧?
而如果那一日,阿雪没有将观玄掌门的魂灵找回来,怕是终有一日会被观微处理掉。
就像是处理掉其他那些枉死罪林的魂灵一样。
还有引风师叔……
她的尸身是在罪林中寻到的,阿雪并没有提及她的魂灵之事。这样是不是说明……
忘尘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不自觉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忘尘不得而知,在他睡去之后,那滴眼泪终于坠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阿雪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四下里安静地连点风声都听不见。
睡在她附近的两名同伴都已经睡去,他们的辗转,他们的纠结,她全都感知得到。
她试图轻手轻脚走出去,但是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的两位同伴之一,在她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翻了个身。
那响动传到阿雪耳朵里,她顿了顿,然后无声叹息着。
随后,她抬起一只手,似乎在空中摸索着什么,最后终于找对了方向一般停下——她指尖延伸出去的方向正好指着那把层层叠叠缠绕着某人旧衣的琴。
那把琴也像是感受到了有人的召唤,无声地浮起,停在了阿雪的面前。
而阿雪则在那把琴靠近自己之后,抬脚往虚空中轻轻踩住。
她稳稳地站在了空中,脚下没有任何依托。
就这样,阿雪带着那把琴,踏着虚空走向了不远处,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她走到了离大家有一段距离,才停下了脚步。
这一路她路过了很多东西,虽然目不能视,但是超绝的听力,和本来就很强的感知能力,让阿雪并没有什么前进上的阻碍。
在她停下瞬间,那把跟着她的琴也停了下来。
阿雪扬了扬手,那把琴上的布条瞬间自己绕开了,散于空中,既和琴保持着一段距离,又不落下。
阿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手覆盖于那块曾经是琴的焦木之上。
凌厉的怨念顿时爆发了出来,凝成一道有实体的风刃,狠狠击向阿雪。
阿雪赶紧抽回手,还是慢了一些。
她的指尖被擦破,连同那根手指的指甲前端都被截断,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
她没有在意,只是有些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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