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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说完后，三人同时陷入了寂静。

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风，吹过树梢，带来一丝有别于夏日的寒意。

那风声从树叶间拂过，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呜咽。

苏怀羽听着，恍惚觉得这阵山风是从寒山罪林中吹出来，拂过近千年的白雪，饱含着无数枉死之人与不屈魂灵的哭泣，从白骨与禁咒的束缚中终于得以解脱。

“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件残忍的事情，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心思听下去。”阿雪道。

眼前的事实居然还不算是残忍，忘尘和苏怀羽心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但是没有人阻止阿雪，所以她理所应当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被关在罪林时，曾经四下里查看过。罪林中虽有白骨，但是却没有魂灵和怨念，这不是很奇怪吗？”

苏怀羽此时已经冷静了很多，她细细一想。确实，一开始她还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有人超度亡灵才使得阿雪没有察觉到有魂灵的迹象，但是寒山甚至都不愿意分出人手去收敛那些尸骨。按照阿雪和忘尘所言，罪林中随处可见骸骨，自然不可能是那些被关在罪林中的人自己跑过去等死的。很大程度上是寒山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有人死在罪林的小屋里，又无处安放或者说根本懒得寻找出一片区域去安葬这些人，干脆就随意地往雪里一扔，靠着晚上被人们的意念支撑起来的虚无的雪来覆盖住过往的罪恶。

罪林之罪并非是因为关押了“罪人”。

而是关押着无罪之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罪。

“所以，寒山如果连尸体都不会有人去处理，那更不可能分出人手去超度亡灵。可是罪林又没有亡灵……只有雪和咒术……”忘尘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圆了，声音也随之拔高了起来，“罪林中有咒术！既然咒术可以使本来不存在的雪从人们的幻想中变成自然，那么在重重咒术中，施加一个消灭灵魂的恶咒自然也……”

忘尘说不下去了。

他的嘴微微张着，因为自己说的话而觉得难以置信。

让其身死还不够，要连同灵魂一道消灭吗？

尸骸腐烂于虚无之雪中，灵魂散灭于罪恶之林里。

这样的做法有多恶毒，忘尘几乎难以去想象。

而乱月也曾经说过，那个人在乱月师兄下一任成为执镜使的人，甚至为了权利，不息将本来该成为镜侍的同门牺牲，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做法在寒山的历史里被彻底的掩埋，残忍的手段被当做正统流传了不知道有多久，大家在无知中牺牲了更多人。

这造成这样结果的根本，却只是因为某一任执镜使的扭曲的想法。

忘尘回忆着罪林中的累累白骨，也逐渐意识到一些事情。

怪不得寒山虽然代代都修仙，但是却没有什么飞升的事迹流传；明明已经历经了这么多代，却没有哪一位前辈活到了忘尘这个时代。

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不过是被寒山养大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过质疑寒山一切的想法。

若非是忘尘亲自经历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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