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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没有让忘尘马上做决定：“不急于一时，只是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忘尘能担心什么呢？

他放在腰腹的手不由得再次捏紧，那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寒山弟子服的下面，是血色未干的伤口，巨大的贯穿伤昭示着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那些本来应该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事情，随着记忆的回流以及梦中的血衣再次被他想起。

忘尘没有那么怕死，但是他不想再一次经历被星芒刺穿的疼痛。那种力量带来的灼热感就好像是要蒸发掉他的血液，煮熟他的肺腑，焚尽他的骨骸一般。他回复记忆的时间不长，突然找回了过往的记忆却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开心，随之而来的反而是各种担心。

他自然是想让寒山走上正轨的。

那是他长大的地方，山上住着的是他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们。

他不想让无辜的人，或者说让寒山的人卷入到观微的阴谋里，更不想寒山被观微这样的人所统治。

他会坚定的站在反抗观微的那个阵营。

这估计就是阿雪不惜一切要把他唤醒的原因。或许善于洞察人心的鲛人少女，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这点，知道了他的这一点可以利用。

而他也并不介意被阿雪在这个方面利用。

可是作为一个人，他也会本能的有对生死的恐惧。

他刚刚在一瞬间的挣扎没有说出口，但是却被阿雪很好的捕捉到了。

他在恐惧着，如果观微收回了在他身上施加的术法，他会如何？

死亡像是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什么时候落下，由观微说得算。而他，却是要和观微对抗的人。不管怎么想，都会是这场争斗的牺牲者。

他沉思的时候，阿雪坐在了他的对面，将那把她幻化出来的小镜子递了过去：“放你那里吧。”

忘尘抬眼，没有任何波澜。

他在观察着阿雪。

这会儿的阿雪和他的视线是一平的，没有她刚刚说下那些话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忘尘意识到，阿雪刚刚是特意那样做的。接受了这面镜子，意味着他和阿雪的关系就会变成刚刚那样，阿雪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的人物，而他，则在一个低处，不死不活的残喘着。

“放在你那里的意思是，你随时有选择的权利。”阿雪微微笑着，虽然她的眼睛里依然是没有光的，甚至都没有办法和忘尘做到对视，但是忘尘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安抚的意味。

“你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当然也可以拒绝。如果有朝一日我找到了另一种办法可以帮你活下去，或者是帮你治好，我再收回镜子。”阿雪道。

忘尘看着那面被阿雪递来的镜子。

几乎就是他在离先生那里见到过的缩小版的。古朴而漆黑，连月色都映不出来。

“这东西……”忘尘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要怎么用？”

“如果你到了濒死的境地，让你的血流到镜面上即可。”阿雪又补充道，“我不会，让你被动的做出选择的。”

言下之意，阿雪不会再让他受到致命的伤害了。

这是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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