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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在昏迷。

苏怀羽给她换药的时候还没有察觉，摸到她的额头才发现这人的体温低得不正常。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手掌温度太低，然而直到换过一次药以后，苏怀羽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可她触及离落雪的时候，阿雪的皮肤依旧是那个低得可怕的温度。

苏怀羽有些慌乱。

若是发热，她还有办法，而阿雪却是像死掉正在冷却的尸体一样，温度一点点流逝。

苏怀羽赶紧将阿雪的手臂放好，将被子紧紧裹在她身上，甚至又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抱了过来，给阿雪一同围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的体温依旧在一点点降低。苏怀羽生出一种错觉，阿雪等会就会变成人鱼的模样，搁浅在这陌生的异国。

这国破家亡的异族之人放出了自己的血，为了救另一个害了她族人的种族。

苏怀羽的内心有些复杂。

她本来对阿雪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她一直以为两人应该只是在这一路互相照顾扶持着的陌路人，阿雪给她提供一路安全到目的地的保证，而她让阿雪有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不会被寒山追捕到的地方，给阿雪提供足够的时间让她养精蓄锐可以重新再去复仇等等。

她本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看到眼前的阿雪，连呼吸都很微弱了的少女，苏怀羽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不忍与难过。

或许彼此的情谊比她想得还要深。

苏怀羽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早上打过的水还没有完全用完，苏怀羽起身去洗了把脸。

回来的路上，她路过屋内放置的小桌，发现上面有一个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小瓶子。

瓶子通体雪白，远看着像白瓷。然而握在手里却有更为细腻的触感，瓶身也不是白瓷那般的色泽，而是在光中透着炫目多彩的细小闪光，整体看起来让人恍惚想起珍珠。

苏怀羽不必问便知道，这东西定然是阿雪幻化出来的。

她轻轻拧开瓶子紧紧旋着的盖子。

一股甜腻的味道传了出来。

苏怀羽轻轻晃荡了一下瓶子，里面鲜红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漾开。

是血。

确切的说，应该是阿雪的血。正好和她臂上新鲜的伤口对上了。

这瓶中的血量不多不少，不足以影响阿雪的身体健康，但是要凑够这样多也需要一段时间。

瓶中的液体没有人的血颜色深，也没有特别重的腥味，在特殊质地的瓶子中荡漾起来，像是白瓷碗中盛着的一碗鲜红的果浆汁水一样。

不知道阿雪是做了什么处理，亦或是鲛人本来就与人不相同，这荡漾的血流动得欢快，若是换做人类的血怕是早就凝成了一块又一块。

苏怀羽将装着阿雪心意的瓶子仔仔细细封好，又放回了桌上，重新坐回了阿雪的床边。

兴许是苏怀羽的错觉，她摸了摸阿雪的额头，觉得没有之前那般死人一样的冰冷了，又或许是那两床还挺厚实的被子给了她这样的安慰。

只是，阿雪依然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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