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煊鼻子一抽,泪眼汪汪地与赵堡对视;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清亮,像是月亮倒映在泥潭里;“赵堡……”
喊她一声并不是想说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唤她一声。
他乡遇故知,涌上心头的不仅是喜悦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依赖;无根之萍相逢,抱团相依而顺流。
老板见洛煊的反应,止不住的笑意流了出来,眼中被贪婪所覆盖;迫不及待地打断道,“小的,看两位交情匪浅;就做个顺水人情,免了在官差那花的银子,吃点亏让小姐把人赎回去。算是积点善德。”
洛煊抿了下嘴唇,忐忑地问道,“多少?”
“不多,不多。八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老板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常年行走于边塞流放之地,见过不少被贬或者被发配的官家家眷;瘦死骆驼比马大,藏起来的金银细软见了不少,也算有些见识。
小姑娘单单是脚上一双锦鞋,就说上面的几颗珠子,就值二十两银子。
再加上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想必是被家中保护的极好;身边没有奴仆伺候,或许是偷溜出来。
听到八十两银子,赵堡波澜不惊的眼底也掠起一层浪花。
就算加上从官差手里花钱买来的钱,最多不过十几两银子;狮子大开口,也不怕自己被咽死。
拼搏了半生,自己才值这个价;活的也是够无趣的。
“呵呵。”赵堡觉得好笑,一滴眼泪滚落又融入脸上的泥里。
猖狂的笑声带着无尽的凄凉,老板被这一笑吓得脊背一凉,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狠狠地踹了一脚牢笼,“你抽什么疯?仔细你的嘴!小心我堵了你的嘴。”
老板想说的是拿针缝了她的嘴,又怕吓到小姑娘拿不到钱才又改了口。
警告完,又换了一副面孔,温声对洛煊说道;“小姐,只要付了钱,奴籍马上就送到你手上,人也可以马上领走了。”
洛煊为难地看向赵堡,手指蜷曲扣着木笼;纠结地神色,让赵堡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八十两银子,听起来很多,可以直接买下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但富甲一方的林彦珩那么宠她,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的这条命,在她眼中,根本不值八十两银子。
不想再看她纠结地神色,那只会提醒自己是多么的低贱;语气恶劣地说道,“洛小姐,要是觉得在下不值八十两,可以不掏钱;何不在这里惺惺作态,白演了一出好戏。”
一番不留情面的话,气的老板直跳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风光;现在就是一个奴隶,杀了你就跟杀条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历史书上用数万文字描述封建社会的残酷,远没有此刻来的贴切;字典中命如蝼蚁,草芥人命变成了现实。
宝贵的生命成了交易的物品,可以明码标价也可以讨价还价。
灵魂受到了鞭打,身上的寒毛竖起;野狗分食的场景疯了一般在脑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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