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命悬一线 (2-1)

张语嫣未曾想明白，亦没有时间想明白。因为下一秒，薛远的剑已经出鞘。

他忍无可忍，拔剑直接指向张遮的咽喉，言语间已是盛怒难遏：

薛远：竖子焉敢胡言！

薛远：圣上亲书之旨由得你来置喙！本公今日当削你项上首级以乱党论处！

突然的拔剑相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张语嫣更是呼吸一滞，颇有几分花容失色，她瞪大眼睛，蓦然冲上前去。

谢危没有拦她，拦住她的，是姜雪宁。她心跳如鼓，万分担忧张遮，可她还是紧紧握住张语嫣的手腕，沙哑着低语道：

姜雪宁：张姐姐，别去。

她不能再看着她血染当场。

张语嫣破碎着眼眸，浑身冰冷，她一言不发，只拼命挣脱着禁锢。

然而张遮本人却无比平静，他伸手将那圣旨递了回去，寒光闪烁的剑刃倒映着他一张寡淡清冷的面容，无悲无喜，只好言相劝一般轻声说道：

张遮：国公爷怒杀下官并无所谓，圣旨还是要送回宫中，请中书省加盖大印，方可下达的。

薛远险些气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五孔七窍里冒出烟来，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手抖不停：

薛远：你！你、你——

他那两道粗浓的眉毛使劲一皱, 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窘境，心底暗惊之下，猛地一凛, 阴沉地注视着张遮, 竟然道：

薛远：我薛氏一族忠君之事，甘为圣上前卒, 圣旨乃是本公亲眼见圣上写下，岂能因你一小小清吏司主事之言便贻误时机？

薛远：今日本公便要杀鸡儆猴，看看斩了你这阻挠圣意、勾结乱党的贼臣, 圣上到底治你的罪, 还是治本公的罪！

话音方落，他竟真的提剑向张遮而去！所有宾客更是大惊，一为薛远忽然给人扣上的大帽子, 二位他言语行动间所透露出来的凶险之意, 当即就有人大喝了一声道：

万能配角：定国公是要滥杀无辜不成！

张语嫣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此刻的庭院中，所有的一切都突然静止，唯二移动的，便是那压下来的剑和拼命奔来的张语嫣。

可她，赢不了冰冷锋利的剑。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燕牧蓦然冲上前去，拉开张遮，自己挡在剑前。

落下的剑直指眉心，未曾见血。

万幸，万幸。

张语嫣忽得松了一口气，却再也无法站直身子，她小腿发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谢危蓦然伸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被扔开的张遮疾步走近，扶住骤显虚弱的张语嫣，她眸中含泪，紧紧拽住张遮的衣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她担忧和脆弱的眼眸中，张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张遮：阿姊，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张语嫣的泪终究没有落下，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呢喃道：

张语嫣：我明白，我明白。

张语嫣：我只是害怕…

她害怕自己护不住他，她害怕清正廉洁之人被污蔑为逆党，她害怕无辜之人丧命于此，她害怕凶恶之人大开杀戒…

张语嫣的呢喃消散在风中，为深秋添了几分肃杀。谢危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眸色渐显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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