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江清涟心中长久地打着瞌睡的部分渐渐醒了,行侠仗义的场面唤起那个萌芽。她曾期望着与家族中的长辈一样,在外闯荡一番,但每当她想要提出这个想法时,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盖过了它。
她看着程恂、郑朝朝和符烈,跟着沈念斋的讲述,在脑海中勾画出当时的情景,不禁心跳加快,脆弱模糊的念头逐渐有力起来,她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已经苏醒的向往一般,在耳边隆隆敲响,让她既兴奋,又激动,还有些害怕。
她和雾禾靠在一起,手握着手,听到激动处时,四手交叠而成的拳头会缩得更紧。
那些本会覆盖的东西都自然地消失了。
水波轻轻拍打在船身,发出很悦耳的啪啪声,湖上的船只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郑朝朝喝得有些昏,有一条载六七人的船,曾慢慢靠近他们,她迷迷糊糊地望去,其中一个身影像极了陆沧泊。可她不熟悉他,无法确定。那个人影黑黑的,好像也面朝着郑朝朝,在定定看她,像洞穴里的蝙蝠。
两条船被荡漾着错开时,她不着痕迹地看向别处,见到程恂专注地玩着方才符烈展示的十字钉(也是沈念斋讲故事时的道具),等到桌上的菜基本被吃光时,湖面上刮来一阵阵风,带着寒气刺醒了她。她的思绪也跟着沈念斋,回想起和符烈离家后的点点滴滴,不禁生出一些难以描述的感慨,想到以后的未知,再次仰头喝下一杯酒。
“那你怎么不出手呢?”雾禾问沈念斋。
沈念斋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没有学习过武功。”
“那你跟着她们是为什么?”雾禾好奇地睁大眼睛问,“你们为什么离开家呢?”
“有机会游遍天下角角落落,难道不是很浪漫的事吗?”沈念斋笑着说,他的笑显示出内心的平静安宁,一种对生活满足的充盈。
“我和朝姐是为了寻亲。”符烈仍在吃花生米,他的腿翘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时不时朝湖中扔一颗花生,看看能掷多远。
程恂手中换了个东西,他玩着一把短小轻薄的袖剑,入迷地盯着它,没有回答,但从他之前的行动来看,大家都多少有了答案。
江清涟想了想,轻声问,“你们想做什么呢?”
“什么意思?”符烈问,顺手拿起酒壶,灌了一口。
“假如你和郑姐姐不需要寻亲,可以自由自在的,你们想要做什么?”
众人都沉默着思索了一番。沈念斋率先打破寂静,摇头失笑着说,自己仍旧想游历体验。雾禾反而低头不语,不作声地喝了几口酒。符烈拍拍手上的花生皮,答道,“那就回家!继续开客栈!”郑朝朝听到后便给他一个熟悉的温暖笑容。
符烈反问江清涟,她歪头想想,脸上两个小酒窝露了出来,“我想做一个大侠!”说完,自己又略带羞涩地含住眉眼,她感到那个幻梦离自己越来越近,已可能不再只是梦,而有机会成真了。
“朝姐,你呢?”
郑朝朝的五官皱着,心中有很深的纠结,她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摇摇头。有两种回答在头脑中打架,而她现在还选不出来,“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说。后一句是自言自语,向心里讲去的。
转头看去,雾禾已经醉了,口中叽里咕噜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江清涟问她难不难受,她却突然站了起来,酒让少女的整张脸都烧红了,她举着酒杯说,“人生苦短!咱们来干一杯!”除了沈念斋以外的人,被高昂的语调激励地纷纷起身,大家自然地附和她,高高举起酒杯。
“敬我们远大的梦!”
“敬缘分!”
“敬未来!”
这一晚,她们敬了许多,敬天、敬地、敬父母、敬自己……敬到一个个东倒西歪。
湖水够深够大,足够承这些装满心思的船,承她们一个又一个梦,一个又一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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