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泛舟 (2-1)

近傍晚时，天空多了许多鸟群，它们打着圈地集群而飞，一环，又一环。书院的气息干净清爽，蓝色的天慢慢变成淡紫色，快要落下的太阳放出两道金边，像是临近休憩的谢幕。江清涟和雾禾招呼郑朝朝一行人去湖上泛舟一晚，她们说，这是鹤仪书院的规矩，每当春日接近时，弟子和长老们都会游湖宴饮，大家或登大舟，或乘小船，去鹤仪书院边的玉龙湖上庆祝新季节的到来。

六人说说笑笑地朝湖边走去，远远见码头边有不少人三五成群，湖上也已有七八条小舟朝着远山悠然而去。船上人们的笑声时不时踏着水波送来，在这宁静的湖上显得极为自在快活。玉龙湖另一边由密林环绕，西边是一座高高的黑山。太阳越发低了，他们一个个上了船，等到小舟离开岸边，薄纱一般的雾气沿着草丛和波纹爬上时，天空已成了更深的紫色。森林之后还余有红光，树和山一起藏在墨色中，大家摆好了酒食，围坐在甲板上的桌边。

“啊，我忘记带蜡烛了！”雾禾歉疚地低声惊呼，无助地看向江清涟。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小船慢慢向湖中心漂去，周围暗了，这里远离人烟灯火，原本西边清晰的河流也逐渐成一条黑色的缎带，甚至难以辨析边界了。更不用说面前的几盘菜，像一团团紧挨着的模糊的碳。

几人一筹莫展之际，沈念斋微笑着展开折扇，不急不忙道，“别担心，你们看天上。”

大家抬起头，清风云动，点点繁星若隐若现，渐渐在天空闪烁。双眼适应了黑暗后，黑山与树林的轮廓变得清楚，但它们仍旧安静地住着，自足而幸福。弯如钩的月亮出现了，它清白的光洒下来，在微微波澜的湖面上映着，如倒转的星空。这可真是：

紫霞横水芦苇静，黑山絮云扁舟停。

佳飱斗酒无烛对，一转银波现素晖。

千朝百代见晓天，人生物化迭蝼蚁。

谁起谁落莫计算，前路后路自乘除。

乘风迎月，六个人的兴致都渐渐提了起来。其他远去的小船上，或唱歌，或吟诗，或比划拳脚，或静静垂钓，每一条船都有自己的故事，人们互不打扰，尽情享受这段欢乐的青春。沈念斋张罗着让大家就小菜喝了几巡酒，他舌灿如莲，连心事重重的郑朝朝，都在此刻抛却了烦恼，与大家一齐逗乐。

时间仿佛暂停了，可以尽情寻欢作乐，而不用担心往后的事。每一个人心中曾经起起伏伏的不安的预言、那些随时可能引起颠覆的火药余烟，都随火热的酒冲尽了，被欢声笑语驱赶地无处安身了。沈念斋问大家是否会什么歌，六个人便一块唱起那首旧歌谣：

落叶聚还散 冬风又春风

世间爱与恨 只教神仙慕

远方的朋友 不再年轻 也不后悔

但她脚下的长路永不停断

请你为我停留   请你为我驻足

我们共饮一杯长祝过去的自己

远方的朋友 恩怨是非 也不回头

但她与后代会清醒地生活

请你来陪伴  请你倾听我

我们促膝一夜编织未来的梦

眼前的金银不减少  眼前的断水仍流

岁月不再 生命轻如浪头浮沫

永远青春 抉择之下弃汤食骨

远方的朋友

愿你能勇敢地唱歌

愿你能尽情地诉说

八百里只身前去

一万年始至朝夕

八百里血汗泪水 孤单的路 不怨不冤

一万年功劳伟业 平民的苦 我唱我写

……

几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唱完后久久未言语，共同感受、和享受这份默契的寂静，都觉得彼此之间又近又暖，感动中千言万语不需说。年轻的生命能够轻易互相交付，相遇即同路。接着，江清涟和雾禾又听沈念斋讲述他和程恂的家乡，以及与郑符姐弟相识的过程。

青春外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