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困明月 (2-1)

铜镜前的女人温婉大气，正拿了一只凤钗别在发间——来来回回了数次，似乎就这点事做了。她朝着镜中的自己扬起一抹笑，又将钗子悉数取下放好。

阿绯走了，云息极力保下了她们，云晟很生气，满腔怒火便发泄到了明妃身上——她又被禁足了，还没有晚膳送来，相比从前，这还不算太糟。

头发最终缠在了一起，元娘很细心地为她梳理，还塞了一块肉来，明妃捧着肉块慢条斯理的吃着，眼底分明淡然无波，沉静如潭，行为却是痴傻。元娘眼中含泪，替她擦净了手和面，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匆匆退了出去，云晟又来了，这回明妃只是看着他，心底突然有些难过。

“月色璃。”云晟唤，“你的好妹妹出了城，关键时候她们丢下了你，高兴吗？你在她们心里也不过如此”

“高兴！她们全走了才好呢。”她说着，又笑。

“别装疯卖傻！不顶用，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嗯..我好像..不记得了！”月色璃坐在床榻上，挠了挠头，一抬手，胳膊上的伤痕一览无余，几乎没什么好地方。

“这是谁打的?！”云晟几乎是吼出声的，抓着她的手腕，明妃应声向后缩了缩，过了半晌，只是不住的摇头。

“她们总打我，她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她们！”她开始哭，撕心裂肺的那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晟松了手，突然有些茫然——先前他说过，任何人都可以任意欺凌于她。他有些无助，找了元娘进来哄，逃也似的出了去，第二日，便听闻有别宫的妃子被鞭挞致死。

云晟有很久没有来了，明妃娘娘也是真的疯了，整日痴痴傻傻的，就爱荡秋千，一个劲的叫着“阿绯，再高点。”宫人们不解，这明娘娘的闺中小字，不就是“阿绯”么?

明妃又不见了，云晟派了一个人去找，寻了一夜无果，还是云晟亲自出门，在东宫墙上找到了人——正抱着一个绣球望着天上发呆，似乎在此坐了一夜。

云晟找了把梯子，小心翼翼把人抱了下来，明妃低垂了眉眼是不高兴的样子，口中喃喃，“月亮不见了，月亮..去哪了呢？”

自此，明妃娘娘回宫之后就一病不起，像是失去了全部活力。云晟也来的勤了，每次都只是远远的望上一眼。

明妃娘娘还是每况愈下，那日云晟来看她，被她瞧见了了，蓦地，她突然唤了一声“夫储”，云晟很生气，质问这是谁？

“他啊，我梦中的如意郎君呢！”

“他好还是我好?”云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句话。

“他千般好万般好。”

男人定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笑，好半晌，又开口，“那又怎么样，你还不在我身边。”

有那么一瞬间，明妃像恢复了清明，又似在梦中。

明妃走的那一天，下了雪，她的发柔顺地垂在一边，她呕出了雪，云晟坐在她床畔，一下一下为她擦着手，太医们跪了一整齐，生怕触了逆鳞。

“下雪了。”明妃笑

“是啊，很美。”

“真好啊。”明妃偏过头。

“我不会让你死。”云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后悔了。

“他们说我疯了..”

“他们胡说的。”

“没有胡说..疯了才好呢，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别这样，阿璃，活着，活着我放你走，你去哪都好。”云晟突然明白了，——自己不想让她死，又不想放手，权衡之下，还是想要她活着，哪怕恨自己。

“别了，能去哪呢?”她闭着眼，沉思“我累了。”

“活着，算我求你。”

明妃轻笑了声，自顾自的勾住男人的脖子，“只是那个密秘，你永远别想知道了。”

银瓶炸裂

“我不要了，只要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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