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山月——（七）约见 (2-1)

昨日林玉媱进花魁房间的景象，对李峣来说，还历历在目。

他坐在房中，看着门外丫鬟、小厮来来往往，总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苦着脸想了大半天，觉得还是要去水暖楼问问，想罢，立即动身出门，虽天色渐晚，但于他而言，并不是需要考虑的事。

李峣进了水暖楼，寻得老鸨。

老鸨很高兴，问：“公子是想找哪位共度春宵？”

李峣觉得这话不入耳，皱了皱眉，说：“不是。”

老鸨也很有眼力，改口道：“公子想知晓甚么事，尽管问我，必是知无不言。”

李峣说：“我听丫鬟说，花魁不是想见就见的，若是我想见，该如何？”

老鸨心里道，哼，装模做样的，不还是要见姑娘。她笑容满面：“是这样，我们花魁不仅貌若天仙，更是温言巧语，想见花魁的人数不胜数，但公子要是想见也没那么困难。”老鸨眼神转向李峣腰间的钱袋，李峣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很快摸出一个银锭给她，老鸨瞬时笑容更盛，继续道：“我替公子约她，约定了，我便差遣人去公子府上说一声，一定尽快为公子安排。”她把银锭塞进腰间的带子，知晓留不住他，即使大多男的并不介意在见花魁之前，找其他姑娘玩玩，但她看得出这李公子的想法只是花魁，至于见花魁是为何，这就不是她猜得到的了，她笑着道：“公子可坐下喝杯酒，桃花酒香日日不同，都值得一品，我还有事忙，丫鬟会给公子上酒的。”说完，她便捏着帕子，走了。

李峣颔首，老鸨走出两步，他也没再看她离开，而是听了她话，抬步，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打算借酒消愁，毕竟酸诗和诗背后的典故听多了，会被酸到牙痛的。

他召来个路过的丫鬟，请人给他上壶酒，丫鬟点点头，去了。

过了会儿，一个丫鬟端着酒回来。他一看，认出是那日在楼梯下发现的丫鬟，“小溪姑娘。”他笑着打招呼。

小溪也认得他，很难不认得，抓着她问话的怪人，因为她觉得这人通过她刺探别人隐私是莫名其妙的，她抱着盘子，低头行礼。

李峣想起上次见她，她就没怎么抬起头，难道是害怕他？他不是谦虚的人，自认为只要见到他的人都是如沐春风的，至少不应该害怕。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害怕我吗？”

小溪摇摇头。温娘教过，有些实话是不能说的，尤其是关于客人的。她是有些害怕，怪人谁不怕呢？

李峣怀疑：“真的？那你为何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的样子？”

小溪沉默半晌，想出个缘由：“婢子很少同来客搭话。”

“原是这样。”李峣左右想想，“是我昨日说太多了？”

小溪没答。

李峣了然：“对不住，我昨日有些心焦，并未顾及你的感受。”

小溪摇头。她没想过自己的感受好坏，只觉得他奇怪罢了，这话却没法说出口。

李峣起身，在口袋里不知掏甚么，道：“不知你是否能谅解我。”他掏出一只玉镯，很久之前随手从首饰铺子买的，做工没新意，但料子很好，恰好看见，所以买了。他真诚道：“不妨同你说，昨日我见心上人进了花魁的房里，一时醋坛打翻，心里有些慌乱。终归也是我的错，不能说求你原谅，这镯子送你，就当赔罪了。”他把镯子递过去，想想她怕他，便放到了她面前的桌边。

小溪虽觉他竟为这事向她赔罪确是奇怪，可看他确是诚心，据他昨日问话，心上人便是那林家小姐了，她也见林家小姐进了花魁房中，但收不收，她难以决断。她盯着镯子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收下了，她施礼道：“多谢公子。”即是诚心送的，她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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