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悔之晚矣 (2-1)

杨平的手微微颤抖，原本充满执念的眼睛忍不住泛起微光，然后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颜珞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但抬起头时，杨平已经吐了一手的毒血。

手一顿，她立即去拿杨平的外衣，从外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培元丹。

颜珞等了会儿，等到对方的心情重新平静下来才开口：“我知道你并非愚蠢的人，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那现在，愿意告诉你到底将名单，还有袁清书的尸身藏在哪里了吗？”

杨平要传递到西域高层的名单不仅包含了一些江湖人士隐秘的身份来历，还包含了晋朝多位高官的秘密。玄苍教不涉朝堂，所以有关朝堂部分的秘密，不会是从玄苍教得到的。

一个人身上可能没有污点，但一个家族里肯定藏着污点，没有污点也肯定会有弱点，有了这些“把柄”，将来的用途肯定很大。

“原本的名单已经被我毁了，我手抄了一份，但我只交出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我手中。”

杨平静静地说出这句话。

杨平唇色泛白，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加入未满五年，只是个探查消息和送东西的，若不是我离得近，这东西也不会由我来送。消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但是京华城绝对有西域暗探的存在。而且，这份名单的来源，也不完全来自玄苍教，我翻看过，有一些甚至是贵族秘辛，这种程度的秘密，不会是玄苍教能得到的。”

听到他这么说，颜珞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如果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也包括在内，这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

不过，她更觉得名单上没有二者的名字。

像教主和前任圣女名字这样的重要信息，只有玄苍教极少数人才知道。如果杨平知道了，应该会在一开始就跟自己来谈条件。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那些名单是从何而来的，但京华城绝对有一个人知道？”颜珞越来越觉得棘手，这要是查下去，没个三年五载，恐怕难以查出幕后之人。

至少，名单不完全是从玄苍教里流出来的。这样的一份名单，没个三四年，绝对做不出来，毕竟江湖世家就已经盘根错节，更何况还牵扯到达官贵人。要不是自己在处置叛徒失败大意后连着遭遇了两次暗杀，自己也不会如此追着这个叛徒不放。对方对自己身份肯定有了解，不然不会这么做。不过，这么早就对自己动手，她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重要性”感到高兴，还是他们对自己实力的看轻感到愤怒。

“是的，不过，京华城的暗探都隐藏得很深。”杨平说，表情比起刚才显得有点吃力。

颜珞看起来不甚在意，眸色却暗了暗：“再深，我也会把他挖出来。”

杨平：“还有，原本的名单已经被毁了，我手抄了一份，但我只交出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我手中。”

“哦，关于这点，其实我也猜到了。”颜珞说。

杨平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冷漠阴森，他愣了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

“你肯定给了他们我的信息。”颜珞的神情此时又很正常，只是问了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你见过斗笠男面罩下的脸吗？”

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杨平咳嗽了好几声：“没有。”

“袁清书就在，名单也在……”杨平越说越急，声音断断续续，几乎都是气音。

颜珞点点头，好像她早已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他的家人……”

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杨平慢慢合上眼，早已见惯生死的颜珞脸上一片平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有一点伤心。她明白杨平未说完的意思，她自会好好安排袁清书的家人。

明明还处在大好年华，却因为误会死在最好的朋友和老师手中；明明正当壮年，偏偏就这样误入歧途了。

伸手合上杨平的眼睛，她起身走了出去。

所幸最后，他还是解除了误会，获得了最后片刻内心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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