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眸,良久沉声道:“莙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你的。”
“殿下大可不必觉得抱歉,是臣妾自己不中用。家父虽居高位,但无承继之人,樊家后续无力。殿下不想要樊氏所出的子嗣实属正常,又有什么需要臣妾来原谅的呢?呵......”她从未想到自己竟能说出如此嘲讽刻薄的话来。
“你住口!”宇文樾醨近乎怒极地喝止住她,“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看到她坚忍不愿认输的目光,他顿觉一颗心坠入黯然无底的地狱深处,再难得到救赎。
原来他们婚后相处的两年光景,她竟是如此看待他的。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爆出讽刺绝望的笑声,“是,我是伪装,是虚伪!那你呢?为何你在你二妹养病期间从未踏足熠王府探望?为何你将他送你的《双林图》日日悬挂于旁?双林?呵,只怕是‘双木非林,田下有心’,是谓‘相思’啊!只怕你二妹,才是天底下你最为艳羡不已的人吧!”
听着他的声声控诉,她顿时也明了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那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妻子、一个恋慕外男的妇人。
她近乎平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了,她因此失望,甚至是绝望了。
何必呢?他们用最恶毒最误会的言语伤害着彼此,这一切都所为何来?
良久的沉默代替了激烈的对峙,两人一坐一立,都不再言语。
终于,宇文樾醨漠然转回身去,樊莙蔚也怆然跌回床榻。
“莙儿,我们忘记今晚,忘记我们隔阂的一切,从头开始,好不好?我还是打小就喜爱你的二哥哥,你也还是那个喜欢追逐我的小妹妹,我们回到从前,你再唤我一声‘二哥哥’,好不好?”宇文樾醨的声线微微颤抖,他的眼里隐隐有泪,既然他能做到自欺欺人,那便如此继续下去吧。
长久的无声代替了她的回答,他颓然一叹,正欲迈步离开之际,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
“殿下,我们回不去了,从我们质疑算计彼此的时候,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会谨记我的身份,恪守我的本分,不会再行差踏错一步。”她的声音很是冷静,冷静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宇文樾醨的指甲嵌进皮肉里,他狠狠地攥了攥拳,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北风乍起,初雪已至,暖意融融的炭火也抚慰不了两颗冰冷的心。
冬至日,阖宫宴饮,受邀的王公贵族皆携亲眷参加。
来年又是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了,也有不少官员带了女儿进宫,为的就是让离帝相看,或可一朝攀龙附凤飞上枝头。
且豫王与九皇子亲事未定,端王、煊王、熠王都只娶了正妃,就算不能成为宫妃,嫁入王府也是极好的一桩事。
只是官员们盘算的倒好,离帝与儿子们极默契地都没有看官员们的女儿,他们心中都有各自属意的人。
熠王与煊王自不必说,皆是记挂着与自己有所隔阂的妻子;
豫王的目光看向美貌婀娜的舞女,还兀自拍手连声叫好;
九皇子离了席,硬拉着他表哥谢靖抒同樊萱蔚一起玩去了;
端王则是同王妃一人抱着一个女儿,耐心地给她们喂吃食。
真正用心相看诸位贵女的只有贵妃,连皇后都未正眼瞧过,她的心中早就有了盘算,樊萱蔚是她最为满意的儿媳人选,旁人她都从未考虑。
贵妃这边则是打起了为儿子纳侧妃的算盘,眼见着儿媳一直未再有孕,沧旻又将煊王夫妇不合的事情偷偷告知了她,贵妃这边很是着急上火。
毕竟头一个皇孙很是金贵,哪怕不是嫡出,庶出的也好,她可是不允许别人抢先的。
同时贵妃心中暗暗记恨樊菊蔚,若非她多嘴,儿子儿媳间的关系怎能如此,倒白白耽误了她宝贝孙儿的降世。
贵妃心中气恼,打算把樊菊蔚弄到长春宫去,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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