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2-1)

肃良合府一连两天，出了个一品宸妃，出了个二品靖妃，表姐妹共同侍奉君王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

其木格来得很早，纵使有拓跋翊的宠爱，咸阳宫的规格也是远不能同坤宁宫长乐宫相较的。她抬高头，也只能看见飞檐一角，其木格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微眯起眼睛。

这宸妃位，原该是她的。

拓跋翊意属的皇后，也原该是她的。

晋朝第一位异性皇后，也该是她创立的。

弘吉剌庆格尔泰和肃良合格根塔娜就算抢了去，也是自取其辱。

其木格去坤宁宫拜见皇后之后便在长乐宫廊下站着，萨仁半个时辰前出来说了句宸妃娘娘已经起了之后，就再没了动静，皇后那边也是一样的，其木格知道，格根塔娜常年跟着父亲以及两个哥哥习武，她不是晚起的人，皇后也是，她们只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萨仁才打开了门，浅淡笑着传唱：“宸妃娘娘宣靖妃进殿。”

其木格挂上得体的笑容，走入正殿之中。前方高处华丽璀璨的宝座上，格根塔娜端庄而坐，孤冷傲然。

她看着其木格走到殿中间，行三跪九叩大礼，每一下，都是对自己身份的铭记。

礼成后，萨仁看了眼格根塔娜，格根塔娜的视线轻飘飘落在其木格脸上，微微抬手：“赐座。”

她发了话，其木格才能被扶着坐下。

“靖妃坐坐便走，不必费事上茶了。”格根塔娜笑着吩咐。

萨仁怔了一下，见格根塔娜目不转睛看着其木格，心里有了大概，宸妃和靖妃之间的事，宫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有所耳闻的。

“宸妃娘娘……似乎不太欢迎嫔妾。”其木格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格根塔娜明显是故意的，她娇娇弱弱的跪下来，又是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子，眸子里蒙上了水雾，怯生生开口，“嫔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宸妃娘娘，嫔妾尽本分侍奉皇上，入宫来更是心生惶恐，若有什么地方错了规矩，还望娘娘能宽恕。”

格根塔娜冷漠看着她，十年前，十年后，都是一个样子，半分长进也没有。

“本宫既为宸妃，众妃之首，有些话，有些规矩，还要说明了才好。”

“你侍奉皇上，自然半分错也没有，往后每天晨昏定省，却不可错了时辰，选秀在即，你身为六宫妃嫔，更要以身作则。”

其木格抽了抽嘴角：“这是皇后娘娘该吩咐的，而且若是皇上不许嫔妾早起，那嫔妾……”格根塔娜看她的目光冷下来，其木格心惊了一下，后半句话便断了。

“本宫，是一品宸妃，是众妃之首，而皇后是中宫之主，后宫事宜自然由皇后做主，但是你进了长乐宫的门，本宫的话便是规矩，错了规矩，本宫便罚。”格根塔娜的语调更重了一些，其木格面色铁青，她知道，格根塔娜说过的话定会做到。

“嫔妾记下了，多谢宸妃娘娘教诲。”

格根塔娜顿了一下，说道：“天下万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间臣民，没有规矩，不成家国，老祖宗定下的嫡庶尊卑，便是本宫的规矩，敬重皇后，敬重本宫，靖妃，你记下了吗？”

其木格脸色发白的离开长乐宫后，格根塔娜依旧在这宝座上沉默坐着。萨仁不知道格根塔娜在等什么，但刚才的话说得那般严厉，可见皇后心里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

娜仁端了杯茶到格根塔娜手边的桌案上，随后沉默的走到萨仁身边，拽了拽萨仁的衣袖，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娜仁是皇后娘娘的陪嫁，据说是五岁便跟了宸妃的人，萨仁虽然年纪大些，但格根塔娜没发话，她也自动把娜仁当成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来看：“娘娘不要人陪着么？”

娜仁摇头，压低了声音：“姑姑还不知道吧？今天大公子要进宫面圣，应该会顺道过来看看咱们娘娘的。”

肃良合家大公子？

萨仁回过头，望一眼格根塔娜孤零零的背影，原来她坐在那里，是在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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