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梓珩费劲了心思哄她吃饭,当事人也只是应付着随便塞几口就放下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桓千幽半睡半醒间,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一会梦到三千里逃亡,餐风饮露的日子;一会梦到景关遇虎袭,命垂一线;一会梦到梓珩目光冰冷,转身离去……
她挣扎起来,不住喃喃,周身滚烫,冷汗淋漓,急的家主背着手不停踱步。
凛北有名的丹青圣手姗姗来迟,耄耋老妪背了药箱缓缓行进,毫不客气地把人都赶了下去,诊脉施针行云流水,十几根明晃晃的银针下去,桓千幽闷哼一声,哇的吐出一大口淤血,羽睫轻颤,意识恢复,面容也轻松许多。
医者也是家主熟人,算是看着少主长大的,自然对桓千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感到又气愤又心疼。
待她醒来,老妪苦口婆心地教导一番,桓千幽头大不已,连连点头应是,好不容易才把这尊佛请走。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却不料母亲千恩万谢送走大夫,转头就变了脸色痛斥她一顿,吐沫星子乱飞,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言辞之激烈,十分少有。
桓千幽十分委屈,只得装柔弱,做作地咳了好几声,提醒母亲自己尚在病中。
桓霁鸢这才收了满口芬芳,甩袖离去,留下一句秋后算账。
桓千幽方觉得世界清静了些,正疑惑着不见心上人,便听雕花木门吱呀轻响,梓珩端了
热气腾腾的药碗疾步行近,放在桌边,见她醒来,目露自责,撩了衣袍便又跪下,嘴唇抿的死紧。
桓千幽心知这人又在钻牛角尖了,叹口气,哑声道:“傻阿珩,又不是你的错。听话,快起来,好不好?”
梓珩却只是摇头,大有长跪不起的样子。
桓千幽更觉头疼,想了想又道:“那,阿珩来喂我喝药吧。”先让他起来再说。
梓珩闻言立即站起,端了瓷碗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吹凉,一勺一勺喂给主人,神情专注而诚挚,烟水长眸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
他的动作轻柔妥帖极了,像对待易碎的琉璃、易散的彩云,让最挑剔的人都找不出毛病。
就是……这药也太苦了点吧!该不是那老婆子故意的?扎针扎不死她,想苦死她?
桓千幽欲哭无泪,苦的脸皱巴巴的,几乎变了形。
梓珩停了动作,犹豫了一下,视线游移着,看看药再看看她:“主人,药很苦吗?”
桓千幽扁嘴,一脸抗拒:“什么破药,苦的不行,我可以不喝吗?”
梓珩果然很是为难,低了眼帘,闷闷道:“主人,家主有令,您不能拒绝喝药。”
桓千幽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阿珩,你听我的还是我母亲的?我已经命令不动你了吗?”
梓珩顿觉影卫生活不易,让人叹气。有这么一个耍赖的主人,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只得投降:“主人要如何才能喝药?梓珩悉听尊便。”
桓千幽转转眼珠,一敲手心:“这样吧,我想听阿珩为我唱支曲子。”
一阵安静又不失尴尬的沉默后,美人面色难看:“这……恕属下愚笨,属下不会这些。”
主人是想看他的笑话吗?他自知自己只会舞刀弄剑,空有一身武艺,却口舌笨拙,身份低微,讨不得主人欢心。
如果,他能像世家公子一般,会些画技琴艺,该多好?不过,说到乐器,他对笛子略懂一二,或可献丑一番。
梓珩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承蒙主人不嫌,梓珩或可吹奏一曲。不过并非动听,恐污了主人耳朵。”
桓千幽喜不自胜,自然不会泼他冷水:“好阿珩,你愿意吹奏就已经很好了,我怎么会嫌弃。”
梓珩便道请主人稍候片刻,他去去便回。
不多时,梓珩携了玉笛返回,细细擦拭后,薄唇轻启,横笛长奏。
这笛声悠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广袤漠宇似画卷浩浩展开,月华如练,长路漫漫,戍边人不归。转眼又血覆三军,马革裹尸,尘沙凄凉,一抔黄土,长歌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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