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儿吾妻,
见字如晤。
爱妻安否?吾心甚念。
卿常言,不拜天地,不达高堂,便是于礼不周,不算名正言顺。故而在临离阁,我已拜过阁主和诸位掌事。加之你我在南城已对天地神明起誓,如此,便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吧。
北城雪景极美,与卿所述相差无几。只是不能与卿共赏,实为遗憾。
卿曾说,我等本是神明遗落在这人间的散客。如今,怕是神明记起我了,要寻我回去。
爱妻切莫悲痛,等我见了神明,一定向他请示,
来世,让我来寻你。
那时再与卿共看雪,再与梅花两白头。
书不成字,纸短情长,
与尔盟誓,锦书难托,
愿吾之魂魄,与卿相依。
顾北”
这信里,尽是诉不尽的思念,丝毫未言及北城寒苦。在他心里,她早已是他的妻子,那些繁文缛节,都是拿来做样子的。
木槿撂下信,望向窗外的那片木槿花,自语道:“夫君,南城的木槿花开遍了,而你,又在哪里呢?”
翌日,木槿一身素服前去拜见从前的南城城主,现在的南北共主——顾益棠。
宫殿内一切如旧,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拜见君上。”木槿双手将兵符举过头顶,跪倒在地。顾益棠起身走向她,双手将她扶起,轻声问“怎么,还叫君上?”
木槿一愣,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位君王,这才发现,他没有身着会见臣子时的华服,而是披着平常的衣衫。
“父。。父王”木槿开口轻声唤道。她从来没感受过父母的关怀,而今的这个家,这位父亲,这份温暖甚至这条命,都是顾北给她的。
“孩子,北儿曾数次同我提及你们的婚事。我起初总是忌惮你的身世,含糊着应付他。想来,我虽是人父,但也是君王,我不得不打算着,请你原谅。”
“父王言重了。”木槿哽咽着回答。
“我曾细细想过,北儿为何会对你一见钟情,如论美貌,这皇城,可从来不缺貌美的姑娘;论别的什么,也总是难免牵强。而今我明白了,大概是因为你们有着同样的经历,是神明指引你们相遇的。”
“您说我和顾北,有同样的经历?”木槿疑惑地问。
顾益棠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转身对木槿说“北儿他,实非我亲生。”
“什么?!”
“他是那次我出征平乱,半路抱回来的孤儿。”顾益棠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背对着木槿故作轻快地说。“想来如果我当初没抱他回来,他兴许会被那山上的神仙拾了去,做个逍遥的小神仙。他跟着我,反倒吃了不少苦头。”
“如此说来,我们还真是这人间的散客了。”
顾益棠没有听见木槿这句低语,自顾自地继续说,“北儿那时候啊,还经常问我,为什么自己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我没办法,只好一再告诉他,他长得像他母亲,我的亡妻。不过这孩子虽说长得不像我,性子却和我很像。”顾益棠说到这,不禁笑了笑。“我上了年岁,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因而总是对他寄予厚望,把自己征服北境统一天下的野心也推到了他身上。就连名字,都取为顾北。如今想来真是可笑,我要那北境何用,我要这天下何用?我想要的得到了,但也同时失去了一切,倒头来,也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介寡人而已。”
自从王后故去,十几年了,顾益棠再没个说知心话的人,一个君王,不论自己经历了什么,都要用肩膀撑起一切,这是他的使命,但没人知道,寝殿里,王后的灵位前,他曾无数次彻夜自言自语,将如今他经历的一切诉与他心爱的妻子。
这天下之人,大到君王,小至庶民,千人千面却又如出一辙,终是逃不过一个命字罢了。
“孩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顾益棠从自怜中回过神来,转身问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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