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在林家庄东南方向,距离约50多里地。通往县城的大道也是土路,比较宽,这时雪已经全部融化,水分也蒸发得七七八八,所以路并不怎么泥泞。路两旁栽着不少槐树、榆树,都光秃秃的没有叶子,但两边的田里却是绿的,是贴着地皮生长的麦苗。梅襄和林深两个小孩子跟在林大夫车后走,走得腿肚子抽筋,也才走了十几里,中间只好歇息一下,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到中午,也走了二十多里地。吃过干粮,又走了一下午,到天擦黑时,三人终于到达遂丘县城。朦胧的月色下,梅襄看到县城的城墙也不是多高、城门楼也不威武。县城的主路是砂石路,又走了约两刻钟,三人终于到达这次的目的地——惠民堂。
惠民堂坐落在县城西北角,是官府专门为救济穷人设置的慈善性质的医馆,大夫都是从各村镇征集过来的,规定大夫看病不收诊金,医馆平时药价低廉,在瘟疫暴发时还会免费发药,当然,惠民堂坐诊大夫水平不稳定,普遍偏低,医馆经常缺医少药,病人好多时候排队也看不上病就是了。
轮值的大夫向林大夫交完班,当夜便匆匆回家去了,他年还没过呢。医馆内对林大夫多带了一个小徒弟,也没多问什么,带到值班大夫住的房间,说道:“林大夫这里你也熟了,我就不多说啦,你们早点歇息吧。”第二天也没少梅襄的早餐。林大夫挺纳闷,今年的惠民堂怎么那么大方?等吃完早餐去看诊时,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病人多!今年冬天冷,生病的人多,城中穷苦人甚至有不少冻死的。大夫多带一个徒弟,就多一个帮手,反正又不用出工钱,小孩子也吃不多,医馆的人乐得睁一眼闭一只眼。
来看病的多是发烧、恶寒、头痛、咽痛、身痛、咳嗽、打喷嚏之类的,比较像流感,也就是中医的时行感冒。林大夫带来交药税的那一麻袋桑叶、荆芥、薄荷、紫菀、桔梗、野菊花什么的正好可用。三人戴上最近托林大娘准备的棉纱口罩,开始看诊开药。
病人多不理解,问他们戴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戴。他们就说口臭,挡口气,还有,防止说话口水溅别人身上。病人怪他们穷讲究,可也没坚持让他们摘。反倒是盯着林深和梅襄,看两个小孩有模有样地给人望闻问切、处方开药,看着挺稀罕。一天下来,三人都累得不轻。饭前按梅襄叮嘱,林大夫和林深都把罩衣脱下来晾院子里,用皂角水仔细洗手洗脸——条件简陋,但也尽量保护好自己。医者不生病,才能救治更多的病人。吃饭时,医馆的人忍不住夸林大夫:“林大夫,你这俩徒弟不错啊,别看年纪小,看起病来还像模像样的,以后没准能做医官!”
林大夫听到又有人夸自己徒弟,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但不忘谦虚:“承您吉言,孩子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梅襄心里想的却是,天灾人祸的,世道就要乱了,还考什么医官,想办法在这场灾难中保命才更重要。
晚上三人练了一遍八段锦再洗过脚准备睡觉。说实话,梅襄想到睡觉就发怯,真是怕了这医馆的床褥,因为,太脏了,也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白色的被里已经脏成黑灰色,被面也看不出颜色,床单、褥子、枕头全黑乎乎的,全都散发着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与霉味儿。林大娘似乎早料到这里的床褥脏,特地给他们带了两张干净的床单,一床铺一床盖,把人与脏被褥隔开。但即便如此,梅襄依然被熏得恶心,再加上林大夫打呼噜,即便隔着林深,她依然被吵得醒来好几次。梅襄只能安慰自己,幸亏这幅身体不是高敏体质,没有螨虫过敏,不然一夜就痒痒痒,挠挠挠,别睡了。第二天林深也哈欠不断,原来他也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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