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仆年龄小,不懂他叔叔那句兔崽子的真实意味,只听了个表面,还以为骂的是那些不在家的供货商人,故而一点没遮拦地说了。索欢当然知道他叔叔骂的是南风阁的人,只是他哪有心思计较这个?
南风阁提新人上位,这是意料之中的,赤枫从良,自己身在相府,从来名位不宜悬空太久,他吃惊的是,乍听南风阁三字,居然感到一阵恍惚,难道真的是在相府呆得太久,久到忘了南风阁了?
“你……为我担什么心?”难不成你也知道我耽误太久,江山易主了?
小仆一惊,瞪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您还问我担什么心!您难道不知道相爷他其实逛妓院的么?以前只喜欢姑娘,现在开了荤,保不住不去南风阁,倘或南风的公子都那般好看,您的地位岌岌可危呀!”
“……”
索欢眨了眨眼,居然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凤栖梧逛妓院,不是问出来的,而是从他言行里品出来的,特别是刚好上那会儿,凤栖梧的行为偶尔会流露出很浓的狎妓意味,府里女人没几个,他床上还挺能耐的,必是在外头有人。只是这小仆竟然拿这种事来献好,在他们心里他和凤栖梧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
呃……是不是该跟小小年纪的他解释一下,男人之间其实不能这样的???
索欢因此郁郁怏怏一整日,到晚间就闷闷地喝了几口酒,早有人来打过招呼说宰相大人今夜留宿宫中,不回来了,于是更放心大胆,只希图一醉。
他风尘中人,酒量颇佳,奈何那酒是凤栖梧给的,没有一点酒味儿,甜甜的像果汁,索欢喝了两瓶犹神清目明,脑子转得飞快,知道去想凤栖梧为何留宿宫中:
暝华郡主前几日到京,当今恩典封为公主,待嫁皇女,身份贵重,自然要养在皇宫,他俩关系一言难尽,可不得伴在宫里么。他还知道自己为何越来越想不起南风阁,越来越随心适意。
人啊,总是太贪安了!
我安心了吗?我怎么会安心呢?这么多年,男人走马灯似的过,我早忘了安心是什么滋味了……
窗外有檐水滴沥之声,索欢对着一盏孤灯,想着喝着,不一会儿困劲儿就上来了,闷头靠在桌上。原来他喝的乃是卓罗王子带来的西域葡萄酒,口味甜,不烧胃,不冲脑门儿,很容易喝忘了,此时酒劲儿泛上来,懵懵懂懂的只当是困了。
宛淳进来正看到他凉凉趴着,抱怨道:“就这么摆着,夜间冷,又吃了酒,着凉了才欢喜!”就给打了水净了头手,又洗了脚,才宽了外衣扶到床上,口中道:“今儿又怎么了,一整天只是这样?”
索欢只直着两眼不回答。宛淳见他如此冷淡,赌气去收拾酒具,动静弄得极大,“罢罢,无忧姐姐走了,活该我伺候你、关心你。”
索欢这才呆呆道:“无忧知道的,我时常这样,并不针对谁,你只当我抽风罢了。”说罢闭上眼,掉过身去。
屋里顿时雅雀无声,桌上只一盏灯,平添许多孤冷。宛淳默看他一晌,放下手中活计坐在凳上,掏出心窝来:“我知道少爷不快活,却不知你为何不快活。容淳儿说句过分的话,少爷出身不好,这辈子顶破天也不过这样了,相爷他你也看到了,锦衣玉食把你养着——这固然是你的能耐,也要他肯接招才行。人该知足时就知足些吧,别把好好的日子作践了。”
索欢静静的,好像睡着了,宛淳肯定他没那么快睡去,兀自坐一会子,见他实在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叹口气,端着杯盏下去了。她哪知道,若索欢单只不快活,那他倒不必不快活了。
凤栖梧推开门时,不禁皱了皱眉,不只为浓郁的酒气,还为屋里莫名的空落落的氛围。他是踩着戌时的尾巴出宫的,宫门已落,路又湿,却突然很想回来,落轿后,并不许人声张,只自己荡尘洗沐,爽爽利利地来思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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