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二十二）

然而，木长宿忽然又感应到有两道非常熟悉的气息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一道属于木长归，而另一道......属于赵相寄。

“长宿！”率先赶来的木长归紧紧地抱住木长宿，神色庆幸又悲伤，“还好来得及，哥不会丢下你，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随后赶来的赵相寄望着相拥的两人，轻笑一声：“别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不离啊，你带你弟弟走，我来拦住它们。”

木长宿和木长归闻言都极为震惊，木长归更是急切地对赵相寄说道：“你拿什么拦？两位宗主联手都尚且诛杀不了不坏泽，还有那几只交耑，你不过是灵识境的修为而已！”

赵相寄对木长归歪了歪头，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平淡语气说道；“我可不是一般的灵识境哟，我和它们同归于尽就好了嘛。”

“同归于尽！”木长归的瞳孔剧烈震动，“说什么傻话，你可莫要乱来！”

赵相寄的眼珠微微一转，看向了木长宿，俏皮地眨了眨眼：“嘿！此生有幸相识，你的救命之恩，我报了哟，不弃少爷。”

赵相寄又以玩笑一般的口吻说道：“以后每年的今日，你俩可要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啊。我小时候就总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可不想在地底下继续挨饿受冻。”

他最后又深深地看了兄弟二人一眼，神色极为羡慕：“多好啊......不孤单。”

说罢，他仰天大笑，一身红衣在呼啸的风雪之中猎猎飞扬，恣意而洒脱。木长宿和木长归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整个人便已然化作了一道磅礴激荡的鲜血洪流，与无边翻涌的腥臭泥淖以及无数条密布着红黑花纹的强壮触腕相撞，发出轰然的震耳响声。

前方逃遁的一众修行者都被那一声巨响惊动，纷纷回过头来，便看见了那无比悲壮的一幕。

“邪修之身，正道之心......独行修罗，他果然做到了啊。”之前那个指责赵相寄为邪修的女性修行者，不禁泪目感叹。

赵相寄给了将他养大成人的森罗宗、给了这世上的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唯独他自己，一生孤苦，始终迷茫，没有方向。

直到那一天，夜色沉沉，他语调慵懒地问木长宿：“你说，什么样的死法，对一个人才是最好的？”

木长宿回他：“舍一人而为苍生吧。”

他的心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最终，就像赵相寄所说的那样，他以一死，将此前已被木如海和沈月眠联手重伤的不坏泽以及那几只交耑，全部以疯狂翻涌的血潮淹没、绞杀。而他自己的本体也因与不坏泽的泥淖领域相互抵消，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相寄！”木如海眼见这一幕，悲呼一声，终于回过神来。

木如海还看见了远离大部队的木长宿和木长归，他不顾自身安危，强行挣脱沈月眠的拉扯，朝着兄弟二人飞奔回去。

木如海已经失去了太多，他必须要保住二弟木如渊的这两个儿子，不惜一死！

沈月眠看着木如海的背影，又抬头望天，虚幻王蝶的庞大无匹的恐怖本体，已经如灭世之灾一般飞扑下来。

遮天的巨大双翼在振动时卷起浩荡劲风，将木如海此前张开的领域所生长的森林大片、大片地摧折，巨木接连倒地，响声震耳。

沈月眠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阿云啊，你曾有遗书，望所有修行者秉持大义德行，匡扶人间正道，那我便去做吧。”

她说着，双手翻转结印，身化广袤无边的滔滔弱水，以自己的灵化状态叠加领域，奋然涌向虚妄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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