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程止一家人回来后,程府的热闹又往上添了一层。
这几日,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北地高阔寒冷,雪花落地不化,地上很快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毯,罩得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程家兄弟父子几人难得不出去访友应酬,便一家人像当年寒微之时围坐在火炉旁谈笑饮酒,说到高兴处,程家三兄弟还以木箸敲着酒卮高唱家乡小调,歌声或粗犷或清亮,声绕梁柱,经久不歇。
唱到兴头处萧夫人和桑氏也来和声相应,众人唱得趣意丛生,便连外面巡扫的仆侍都相视而笑,小辈中只有程姎能跟上几句,其余或是拍掌击案,或是聚在一起说些亲密话。
程颂从外面捏了个雪团,做了个小雪人给两个妹妹看,虽然不多时就化了,化开的雪水冻得他手掌通红,可看到两个妹妹的笑脸,他觉得冻一冻也不算什么。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之际,侍婢忽然来报:“葛太公来了。”
程承举在半空中正待敲下的木箸啪嗒一声掉在食案上,面上一片惊慌。
众人面面相觑,俱不知所措。
程始虽遣人去葛家告知一切事宜,但以为至少要正旦之后才会来人,谁知如今离正旦只四日了,葛太公倒亲自来了。
程承手足无措,站起身时连酒卮都打翻了,只有程姎在听说葛太公带着长子长媳一道而来时,眼睛一亮,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如英拍了拍少商的手,程颂与程少宫对视一眼,各自往胞妹身侧挪动。
葛太公须发皆花白,身形富态,衣着简朴,大约因为赶路匆忙,面上尽是风霜之色,身旁一左一右由长子长媳搀扶着。
这家三人皆是面庞温雅,言语温和,叫人一看一听,便觉得都是好人,好似与满身阴瑟戾气的葛氏根本不是血脉至亲。
程母不好拿架子,赶紧出去迎接,跟在后面的程姎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跪倒在葛太公跟前,含泪道:“外大父,舅父,舅母!”
葛舅母连忙上前扶起程姎,当时眼眶就湿了,满眼慈爱之色掩都掩不住,抚着程姎的面庞,喃喃道:“我们姎姎长高了,好看了许多······”
程姎又哭又笑,搂着葛舅母不肯放,扶着葛太公的葛舅父也是吊着脖子来看,脸上的关切神情是只有真正慈爱的父亲才会流露出来的,“姎姎,舅父给你带了许多东西,姎姎别哭,别哭啊,天冷,要冻伤脸的!”
如英带着少商缓缓后退了一步,她紧了紧披风的领口,咳了两声:“我有些不大舒服,少商,你扶我回去歇一会儿!”
程颂和程少宫想送一送,却被如英拦住了:“到底是远道而来的长辈,次兄和三弟也别太失礼,替我们告个罪,不是不想见礼,只是一吹冷风,身子实在有些挨不住!”
少商也适时地咳了两声,巧了,她也是大病初愈,加上身子骨尚未长开,一团稚气,十分适合装可怜。
程颂看着如英远去的孱弱背影,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
在他看来,如英之所以会病弱,全都是幼年流离之际吃了大苦头,而且幼妹更是被扔到庄子上不管不问,差点病死,可元凶就因为是长辈,他们就不能多说一句话,否则就是不敬之罪!
他看着被葛家三人围起来嘘寒问暖的程姎,心中陡然生起一股不平,面上也带出一片愤然悒郁,吓得程少宫直扯兄长衣袖,叫他收敛些,不然被阿母瞧见了,又是一顿诘问。
萧夫人此时也无暇诘问程颂,葛家人来得仓促,她既要张罗葛家三人的客房,又要安顿葛家随行车队的一大拉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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