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鸿相约处（二） (2-1)

如英一夜无眠，待天际浮现第一抹浅蓝，她立刻派出两名行事老道的斥候去打听消息，同时命人埋锅造饭，让大家饱食一顿热食。

饭熟汤热，程少宫也醒了，他看着长姊一边用羹汤，一边看高挂在毡壁上的地图。

不久，两名轻骑赶回，连口热汤都来不及用就开始回禀。

一人拱手道：“女公子，那条峡道果然不妥。我们先去酒肆打听，老掌柜说昨日本无往南的客商，谁知我们离开后，来了一群要去南边探亲的人家。于是我们立刻快马追赶，峡道前几里尚有车辙马蹄和脚印，然而峡道过半再不见任何踪迹。”

另一人接口道：“属下等又往回检索，果然发觉其中一段峡道隐约有血迹，却被人用黄沙覆盖。我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发觉山脚下一出泥土似是新掘的，于是挖开一看——女公子，竟是好些尸首······”

程少宫差点打翻手中的粥碗：“真有这种事？！”

如英沉声问道：“他们所携财物是否俱在，尸体上可有被残虐的痕迹？”

两人摇头，其中一人脸上更是生出怜悯之色：“头颅俱在，而且虽只匆匆一瞥，属下看见几名妇人手腕上尚有银镯，一名襁褓中的幼儿的金脚镯也还在！”

如英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将粥碗狠磕在几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依你们看，这伙人有多少？”

预估敌人数量是斥候的看家本事，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道：“从被掩盖的打斗痕迹来看，人数约有两百左右，以常情估计，至多四五百。”一般会留三分之一的人马押后，最多一半。

其中一人又迟疑道：“至于还有没有伏兵，属下无能，不敢妄下定语！”

如英沉吟片刻，而后看向程少宫：“你吃完了没有？”

程少宫愣了愣，而后三两口吃完碗中食物，又利索地从陶瓮取水漱口，收拾妥当后，利索地站在如英下手位置。

“这伙人八成是冲我来的。”如英看向程少宫，“我已让人在岔口酒肆采买饮食，并传出风声——已知昨夜峡道有路人截杀，幸亏昨日下午我犯了心疾，在附近旷野扎营歇息，这才逃过一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已决定原路返回，去最近的安国郡太守那儿避上几日。”

如英在地图上已经圈出的一块谷地上点了点：“因我身体不好，行路缓慢，又遇后方辎重拖延，故而不得不沿途采买饮食药物，稍作歇息。”

“阿姊，你这是要引蛇上钩？”程少宫心头七上八下，他想劝阻，但知这位姊姊性情独断，连阿父阿母都是不是其对手，但最后还是小心地劝了一句，“这样会不会有些托大，万一敌人还有伏兵······”

“所以我要你去讨援！”如英从行囊中取出梁无忌的手书，“安国郡太守与万家伯父是多年好友，曾往程家赴过宴，你请他发兵来支援，他必肯答应的。”

程少宫不同意：“阿姊随便派个侍卫去就好了，有这封手书，加上阿姊的名头，郡太守不敢不来相救！”

“如今时局不稳，若是寻常侍卫报信去救，郡太守怕被人调虎离山，难免迟疑，是以非得你亲去不可！”

程少宫已非昨日阿蒙，他大声反驳道：“阿姊少糊弄我，文昌侯与梁州牧相交莫逆，州牧大人更是视你如亲女，若是别人求援，郡太守或许会迟疑，可若是阿姊，他就算是明知是计，也会立即派人来救！”

“若是阿姊在去往安国郡的路上有所差池，他这个郡太守恐怕就做到头了！”

程少宫秀丽的面容上涌上几分怒气：“阿姊是怕有万一，所以提前将我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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