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的十月还是漫山秋色,野果飘香,可西北诸郡早已朔风刺骨,雪可没膝。
崔祐赶回来的时候已是十月中旬,他从永昌带回来无数补给,一车又一车地拉入凉州一处老旧的宅邸中。
霍不疑得了一场很严重的风寒,高烧整整三日不退,此刻虽然病愈,但还是一脸虚弱。
他半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
细腻丰厚的绒毛,艳丽如火的颜色,这张毯子是由两张火狐皮拼接而成的。
这本来是女孩的衣料,只是她不肯用艳色,偏长辈们又喜欢送,一片慈爱之心不好随便辜负,就全便宜了他。
崔祐进来的时候,就见霍不疑一脸温柔而忧郁地摩挲着身上的绒毯。
他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原主人是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后,又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走了进来。
崔祐心疼地看着瘦得只剩一副骨架的霍不疑,“侍医说你大病初愈要吃些清淡的,正好,我从永昌带了很多菌菇,那东西晒干了可以保存很久,拿出来煲汤味道可鲜美啦······”
霍不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以前也有人这么与他说过——“不管是煲汤, 煮羹,还是煎烤、醢酢,只要撒一点点盐,就鲜美得舌头都要掉了!”
他喉头哽了哽,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问道:“她还好吗?”
崔祐心中忧愁更甚,但面上还要笑道:“虽然看着有点瘦,但精神挺好的。子怀的婚筵就是她操办的,那兴头头的样子,再看不出半点不好,你就放心吧!”
霍不疑听完难得露出笑容:“她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那时听到她去了的消息,若不是前三皇子,现在的太子拦着,他也要跟着一同去了。
崔祐见状少不得搜肠刮肚将如英的点点滴滴都说了个遍,但阿兄防他防得紧,叔侄二人就没有私下碰面的时候,只有用膳时能凑到一起,话也说不了几句。
因为他一开口,就会被人岔开。
于是只能说一说如英每日吃了些什么,进得香不香,亏他留心了,连如英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口饭,饭后吃了几块点心和水果都说得清清楚楚。
霍不疑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早就发现如英有些轻微的厌食,平日吃的就不多,偶尔食物烹制得美味些,或是心情好些,她就愿意多用几口。
若是在病中或是心情不豫,她就十分抗拒饮食,哄她吃一口东西比喂她喝药还难。
端着汤药的骆济通站在门口,她听着心爱的男子絮絮地问着前未婚妻的日常饮食,关切她的身体状况,甚至担忧她禁不禁得起即将到来的冬寒。
骆济通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她不能怨恨,不能嫉妒,至少现在能接近他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可恨的女人。
她带着温柔贤惠的笑容步入屋内,恭顺得体地向崔祐问好,然后看向被西北风霜吹了两年,虽然面有沧桑之色,但依旧俊美如昔,撩人心弦的青年将军。
骆济通柔声道:“将军,该服药了!”
崔祐蹙眉看向骆济通,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汤药。
骆济通眼神一暗,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说,只能安静地退到一旁。
霍不疑抬手,示意崔祐将汤药放到一边,“太烫了,等会再喝罢!”
他与心爱之人分别近两年,今生也不知有无再见之期,怕时光冲淡她的痕迹,所以他强迫自己活成她的样子。
她喜静,所以他选了这座远离人烟的古旧老宅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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