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原先就有此想,又略听到些风言风语,加之适才看到如英情态,便愈发肯定心中所想。
“公孙氏的死士虽然防不胜防,但大多都是冲着州牧大人来的,或是跟着州牧大人多年的几个心腹。咱们大人虽受重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人不过是州牧大人为了招揽人心立的幌子!”
“要说为这个来暗杀大人,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为什么不在大人刚任职的时候就来刺杀?非要等大人立了功,得了州牧大人的青目,快将这位置坐稳了,公孙氏的杀手就来了!”
傅母的话就像九天玄雷,劈得黄夫人眼睛发赤,嘴唇发白,指甲在木质几案上划出几道刻痕。
崔祈刚任益州牧时,根基不稳,黄氏是最早迎上来献好的。崔祈千金市骨,越级拔擢,直接让各大士族顾不得矜持,都羞答答地凑了上来。
为了制衡黄氏,崔祈自然选了其中最有实力的李氏。
两家论根基,论实力旗鼓相当,但黄氏一步快步步快,李从事还摸不清崔祈脾气,屡遭训斥的时候,黄别驾已经偶尔能在崔祈府中留宿夜谈了,及至黄氏子弟,若有几分真才实干,也不吝重用。
“是了,姓李的早就看夫君不顺眼了,觉得夫君若不是投靠得早, 凭什么事事压他一头!而且,夫君遇刺没多久,他也遇刺了,偏偏没死,然后州牧大人为了稳定本地世族,提拔他做了治中从事!”
黄夫人忽觉手上一疼,原来是指甲硬生生被拗断了,“可是证据呢?州牧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傅母看着放在几案上的荐书道:“州牧大人就算知道,也只能忍下,若是闹出来,外有公孙氏作乱,内有士族内斗,州牧大人怕是要顾全大局,一切以攻蜀为重!”
黄夫人倏地站起来,身子一晃,又跌了回去:“可夫君难道就白死了吗?”
她并非不通世情的无知妇人,知道孤身一人无法违抗大势,一时思及亡夫音容笑貌,心中哀意更甚:“州牧大人要以大局为重,而且李氏势大,族中也未必肯为我们孤儿寡母出头!”
这时黄夫人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婢女也跪了下来,她是黄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民,因为恰好与黄夫人出自一乡,所以被收容了下来。
没过几年,黄夫人见她伶俐稳重,让她做了贴身婢女。
婢女低垂的眼中有一缕精光闪过,“夫人,若是大人还在,现在掌权的就是咱们家了!”
黄夫人闻言定了定神:“这几年李氏嚣狂,听说连主支的一位叔父都受了李氏年轻子弟的排揎,回家后活生生地气病了······”
半个月后,粮仓起火,火光将黑黢黢的天染得一片通红,杀声更是一夜未曾退去。
崔祈与如英披着氅衣在廊下下棋,侍卫们将死尸抬出去,几个家丁和仆妇提着水桶,拿着笤帚清洗庭院里的血迹。
天明时分,火光渐熄,周诚带着满身血污进来了:“侯爷,属下无能,还是叫他们逃了几个。属下派人去追,他们慌不择路,跳入李从事家中······李从事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废了两手一足,喉头也受伤甚重,怕是以后都不能再开口讲话,提笔写字了!”
崔祈落下最后一子,结束了棋局,甚为惋惜地道:“他若没有将府中部曲派出一半护送家小回乡,想来那几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如英将棋子一一拈回棋盒里,叹道:“或许是李从事命中该有此劫,纵然侥幸逃过一次,却逃不过第二次,命数如此,又岂是人力可轻改的!”
十月中旬,陈大将军率领先锋部队抵达雒县,崔祈交付粮草,带着女儿回返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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