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府的马车上,萧夫人屏退仆妇,只留母女二人在车厢内,肃声问道:“你早知楼家的这些破事了,为什么还答应得这么痛快?”
少商不屑一笑,道:“有破事怎么了,这年头哪里有大圣大贤,没有半点眉眼官司的人家。”就算是自己家,不也有些龃龉在里面么。
萧夫人见不得她如此轻慢,想发脾气又强自忍住,轻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少商靠着车窗,歪着头看向萧夫人,眼里全是看透世事的犀利。
她无意戳破萧夫人的虚伪,只慢条斯理地道:“女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萋萋阿姊和女儿说起过万伯父为十几个女儿择婿的故事。家世好的,为人浅薄风流;人品出挑的,家里累赘太多;家世好为人又好的,多是没什么才干雄心,要一辈子在家族荫庇之下闲散度日。”
“阿垚其实已经是很不错了。家世好,为人又忠厚老实,又无浪荡习性,纵使目前才干不足,可他有上进心,愿意吃苦拼搏,还肯听我的话。这样的郞婿,于我而然,已然是最佳之选了。”
少商一针见血地道:“如果阿垚样样都好,这桩婚事又怎会轮得到我?”
“楼家人口繁多,我嫁过去后对着一屋子妯娌兄妹定会烦不胜烦,可那又怎样?我父兄争气,阿姊得力,他们至多言语为难······呵,再难听的话我也听够了,楼家到底还是要脸的,她们难道还能比我那位前二叔母更刻薄?”
“待日后阿垚出任外官,届时天高海阔,就算日子过得艰难些,可身心自在,自然有我的快活日子!
萧夫人定定地看着女儿,缓缓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世家子弟想要出仕······”
少商点头,打断了萧夫人的话:“我知道,叔母与我说过,自前朝戾帝篡位起,同家族之人居庙堂之高便成了个大大的忌讳。连虞侯一族那么大的功劳,除了虞侯本人外的其他人,陛下都只予富贵,不许重权。”
“当今朝堂之上,唯有崔氏是个例外,文昌侯出任州牧,主政一方,崔侯在都城手握重兵,深受陛下信赖,这里头不仅有从龙时的情分,更是崔氏懂得为臣之道。文昌侯独善其身,忠心侍上,崔侯不爱权势而热心商贾,遇事总肯先退让······”
她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又飞快转回正题:“何况当初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的并不是楼太仆,而是过世的楼太公。楼太公早逝后,楼太仆袭了爵位并得了陛下的提拔,阿垚的父亲不愿意在都城做个小吏,才去了外州为官。外人都说楼太仆能干,可阿垚的父亲丝毫不逊于其兄,只是看着温和不争罢了,这几年都快升任郡太守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口渴得很,从暖巢里倒了温水润了润喉咙。
萧夫人听得心潮起伏,她从未与女儿讲过这些,可女儿却能如数家珍。她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少商以为是自己不该如此大肆谈论政事,刚想三缄其口,却听萧夫人道:“继续说!”
少商看不出萧夫人有没有生气,想着有阿姊在,萧夫人也不敢打自己,顶多挨几句训斥,遂继续道:“楼太仆兄弟虽然说势均力敌,可还能互为助力,彼此谦让。可到了阿垚这一辈,长房并无出息子弟。而阿垚的胞兄,文武兼济,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还有阿垚的两个庶兄,在国子监都已有了些名声。”
“那你可知这楼二公子为什么一直没有出仕?”萧夫人问道。
“这事我听阿垚说过。三年前楼家兄长原本能进尚书台的,可楼大夫人逼着楼太仆非要给自己两个儿子举官,可哪有一家数子全部举官的,楼家兄长受不得这个气,出门游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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