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羽翼成（三） (2-1)

四五日后，萧夫人终于病愈，按邀约携女上楼家做客，顺便让楼家众女眷也看看少商。

为了今天的宴会，如英提前给少商做足了功课，楼家长房与二房的男丁女眷，官职家世，人品性格、行事做派还有平日又与哪家交好，又与哪家交恶，都查得一清二楚。

少商对着铺满书案的《楼家人物关系长卷》大为不解，问道：“阿姊，你不是不想我嫁到楼家去么，怎么还费尽心思弄这些呢？”

“你既自己想嫁，我硬拦着你，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好歹不能看你吃亏。”

如英铺好长卷，点了点被圈出来的楼氏目前的宗妇——楼大夫人，“别太倨傲，也别太示弱，若有人犯到面前，不必看阿母脸色，直接打回去。不用怕闹大了不好收场，有事我替你兜着。”

为了表示敬重，她要出城去迎魏师，顺便再给幼妹说说好话，探探口风，力求一击即中。

楼府占地与程府差不多大，可位置却离宫城只有一巷之隔，府内人丁繁盛亦不下尹家，但楼大夫人治家之严远甚于尹家。

少商一路过来，只见婢女仆从来来往往，低头恭敬，不见半句言语。

阿姊治家也甚严，但文昌侯府的仆婢们却很有生气，她们是将规矩吃透了，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由内而外带出的一种知礼识进退，沉稳听调度，不似楼家，看着好似一群提线木偶，叫人觉得怪闷的。

可与严苛的行事做派迥然不同，楼大夫人生得好一副和气模样。

正式拜见时，少商只做恭敬守礼的模样，凭着天生的乖顺面容，很能迷惑长辈的双眼。

“我若是不答应，阿垚怕是再也不肯理我了。明日我就找巫祝来占卜吉日下定！”

少商听着楼大夫人暗暗打压楼二夫人心下嗤笑一声。

萧夫人眉头微皱，看着女儿面不改色，仿佛是没听懂，刚想出言，却见少商慢慢勾起嘴角，笑道：“伯母不必着急。您有所不知，我才学浅薄，我阿姊唯恐我丢了她的颜面，所以为我延请了一位夫子，若是有幸能被纳入门下，这下定一事，还需排在拜师进学之后。”

楼大夫人眉毛一挑，刚欲张嘴，只听少商又说道：“我阿父也已经修书给了楼伯父，楼伯父说‘立身以立学为本，立学以读书为本’，两家已经互换了信物，东郡与山阳郡已是人尽皆知，所以下不下定，都是虚礼，让我先专心读书，不必为此烦忧呢！”

听闻此言，楼大夫人神色微变，一同陪客的楼大少夫人却不解自家君姑为何脸色有异。

楼二夫人更听不懂了，她笑得天真：“我知道，阿垚的父亲用来下定的那枚玉珏还是我成婚时的陪嫁呢，如今给了少商真是再好不过了！”

楼大夫人又恢复成满脸笑容的模样，取笑道：“那枚玉珏二弟随身佩戴多年，如今一朝给了程家做信物，当心我告诉老二新妇，说你厚此薄彼。”

楼二夫人听了就是一脸慌忙之色，忙道：“姒妇您别说出去，是我多嘴了······”似乎是十分害怕自己新妇心生不满。

楼大夫人笑着抚了娣妇的背，准备像往前一样说些宽慰之语，岂料少商先一步执起楼二夫人的手，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伯母您别忧心，我与您打赌，二少夫人定然不会计较那枚玉珏的。”

楼二夫人呆了一下，不甚相信地问道：“少商，你说的是真得吗？”

少商点点头，十分笃定地道：“阿垚跟我说过，二少夫人是二公子在胶东游历时结识的，乃当地宿著的掌上明珠。当时二公子出门在外，虽有楼伯父允婚的手书，却身无长物，便亲手打磨了一面银镜为定，寓意‘此心如明镜，白首互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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