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程止回衙后,桑氏立即复述白天的事情,当听到少商的话后,原本最赞成这门亲事的人,此时却莫名情绪晦暗,独自对窗静坐许久,直至更声二响,才铺陈纸笔,给兄长回信。
不过七八日,程止又收到了兄长手书,其中言道“与楼郡丞互换信物,婚约已定,待回都城后再周全礼数”。
至于文定之物,前者出了一枚羊脂玉珏,后者出一尊金虎镇纸,两人还相约急骑至青兖二州交界处,饮酒三碗,击掌立约。
时人重信,如此婚约便算定下了,如英也不再阻挠少商与楼垚外出同游。
偷得浮生半日闲,今日如英恰巧厌倦翻书,便在房中合制香丸。
她于制香一道颇有巧思,一向喜欢亲力亲为,不过大病初愈,手脚无力,切制研磨等事只能由几个婢女代劳。
柏为百木之长,芬芳可爱,其香气醇厚甘甜,具有养心气,润肾燥,安魂养魄,滋养脏腑的功效,她平日也多用此香。只是现在蜀中封边,好的柏木难寻,她只能取用旧年的珍藏。
谷雨将切成骰子大小的柏木捧给如英过目,如英点头道:“慢火隔水蒸上半日,再用温水濯洗一遍,看成色如何再下料。”
谷雨捧着东西自去了,正碰上提着食盒进来的赵媪,她屈膝一礼,侧身避开,等赵媪进屋后才快步离去。
屋内的婢女见到赵媪来了,也纷纷屈膝,赵媪见地上散乱一地的香料木屑,微微蹙眉,她将食盒放在榻前的小几上,揭开盖子,从里头捧出一只细陶碗,里头盛着黑漆漆的药汤,苦涩难闻。
几个婢女迅速将香料收起,打开门窗通风,免得香味与药味驳杂在一起,让女公子更添不适。
如英接过汤碗,捏着勺子不停地搅着,其实这药本来就是温热的,入口刚刚好,如英如此这般,只是嫌弃药太苦,不肯喝而已。
如英勉强喝了几口,这些天喝得舌根都发麻了,实在喝不下去,她将药汤搁置在一旁。
赵媪也不敢深劝,只能说起了旁的:“女公子若是待在房中烦闷,不若外出散散心?”
如英转头看向窗外,果然一片晴好,问道:“外头很热闹么?”
赵媪见如英有几分意动,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现下已经是二月末了,天气回暖,冰雪消融,城郊也是有几处野景可赏的。不若奴婢命人套好车马,服侍女公子出去走一走?”
正巧程止送来一辆精致的轺车。
可供两人并坐的小小车與四面敞开,通体漆红描金,宛如稚龄少女般鲜妍活泼,顶上是圆圆亭亭的轻盈伞盖,车轴弯曲如颈项,两个车轮不但牢固结实,为了防震还包裹了几层不知什么兽类的皮革。
“你日日闷在屋中,不若和少商还有阿垚一同出去玩乐?”程止笑得和蔼可亲,“这辆轺车,是你叔母送你俩的,正好可供你们姊妹同坐。”
桑氏暗暗掐了一记程止的手臂,他疼得龇牙咧嘴,还得端着长辈的架子。
少商摩挲着漆光锃亮的车壁,爱不释手,听了程止的话连连点头,也跟着道:“阿姊,一起去玩嘛!”
如英看着兴高采烈的少商,猝不及防地泼起了冷水:“可是,你会驾车么?”
少商先是一愣,而后拍着胸脯道:“阿姊放心,我保证两天之内就学会驾车。”
随即兴冲冲地跑去找楼垚求教,楼垚岂有不应之理。
他自住进县衙之后,还没有正式与如英会面,他也不是没有去主动拜见,但他连院门都进不了,拒绝的理由也很体面——有恙在身,怕过了病气给贵客,还是不见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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