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怔了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腰间的手臂愈发箍紧,勒的他近乎喘不上气。
沈安洵在害怕什么,顾淮之知道,于是安抚的拍了拍竹马的背。
“别闹了,安洵。”他说,“我必须知道真相。”
天道给他看的那个梦境,那些未说完徒留悬念的话语……以及他重生而来的种种。
最终都指向今夜子时的那场祭礼。
他不是被献祭的祭品,而是祭坛下沉睡的魂灵。
“……我……”沈安洵的声音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为什么我明明……却还是无法阻止……”
顾淮之摸着那人后脑柔顺的发,“我们都是人,安洵……虽然我不信天不信命,但我们都是人。”
我们都是这苍茫神州中渺小的一粟,想要改变这天地太难,只能尽力抓紧彼此的手。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不是说要复活“我”吗?哪怕是天道,也不能随性散布谎言吧。”
语言往往是最无力的东西,可却也能聊以慰藉。
沈安洵缓缓抬起头,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珠,青紫的唇抿紧,几缕散落的黑发贴在脸侧,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顾淮之没忍住,凑上前在他额间亲了亲,刚想说话,却听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诗虞白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外,看着房间里两个抱作一团的家伙,哑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因为先前在城外无意间触发的那个阵法,笔触走势与他师尊几乎一模一样。
先前顾淮之虽也有在他眼前画符布阵,只是由于右手被封的关系,多数是以左手持笔,写出来的东西,自然大不一样。
诗虞白一生所学基本都是顾淮之亲自教导的,所以对于师尊的笔迹,他再了解不过。
虽说预言有云,转生之体继承了本体的记忆、外表、性格……
可是诗虞白在看到那阵文时,心中有所怀疑。
再想想先前相处过的种种,他没办法继续维持平静,按照那人的意思安顿好云峥这个讨厌鬼之后,立马赶了过来。
……却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像是胸口被什么压住了,让他有些喘不上气,只睁大一双金瞳死死瞪着沈安洵,恨不得就此将其撕碎。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顾淮之不由自主的挡在竹马身前,“你怎么来了?”
沈安洵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已经跟着小子滚上床了?”
话到最后,竟是带出了自己也没能察觉的一丝委屈。
顾淮之受不了这人口无遮拦的模样。
刚想斥责几句,沈安洵却扶着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冲着诗虞白的方向微微颌首,不紧不慢道:“诗楼主,当时可是你亲自把人交到我手上的。”
他话虽不多,却字字诛心。
眼看徒弟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的像是死人,顾淮之叹息一声,“我……”
“我后悔了。”诗虞白打断他的话,强横道:“我后悔了不行吗?反正是我先找到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的……”
“他是人,不是东西。”沈安洵反驳道:“诗楼主怎么也算是名气当当的大人物,做事怎可如此出尔反尔?”
“墨守成规是你们道修的事,我是魔修,魔修就应该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诗虞白跨前一步,去抓顾淮之的手。
“现在我就是要拿回我的东西,以沈楼主的身体,莫非想与我争不成?”
沈安洵见他如此气急败坏,讽刺道:“楼主就如此确定他愿意跟你走么?当初将人推开的是你,如今后悔挽留的也是你……”
“行了,安洵。”顾淮之无力的打断道:“他不懂事,你也跟着瞎搀和什么……嘶,你是要把我的手直接捏碎吗?”
“你居然叫他名字……”诗虞白气得声音都颤了,“……我伤过你,难道他不曾伤你?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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