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凉州已是几日后。
凉州的水土不比长安,许多植物在此无法生长,故而凉州的府邸显得有些荒凉。
简单打理后泠鸢便将他们安置好,随后便几日不见踪影,只是听下人说她很晚才回到府中。
叶羽缠也习惯了她的神秘,不再好奇她去做什么,除了常常去看瑯音便是整日泡在书堆中。
父母故去一个多月,起初他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魇着,泠鸢派人为他送来安神香后方才好转,但白日里他只能强迫自己读书写字,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故而到了凉州,他带的最多的东西也只是书卷和笔墨纸砚。
可瑯音才六岁。
叶羽缠无法,只好去问泠鸢怎么能让她好好度过这一段难捱的日子。
泠鸢那时告诉他,等到了凉州,会找些年龄稍大的孩子送进府里陪着她,其余时候就要叶羽缠多多陪着了。
他听得很认真。
最后走时,泠鸢突然喃喃出声:“万幸,万幸。”
叶羽缠以为她在对自己说话,停下脚步安静等她的下文。
“……他还有个妹妹挂念,瑯音还有兄长依靠。”
没几日泠鸢口中的婢子便进了府。
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两个姑娘,来的时候还没有名字,泠鸢将人带来便不再插手,要瑯音自己取。
瑯音眨巴眨巴眼睛转头望向叶羽缠。
羽缠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瑯音,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最终还是羽缠拍了板。
“朝暾夕月,落崖惊风。”
“便唤作落崖、惊风。”
落崖性子稳当,伺候人的手段熟的很,惊风性子倔,刚来时她不肯叫瑯音小姐,整日里阿音阿音地唤,叶羽缠在读书外出的空隙纠正数次方才改过来。
瑯音不乐意,让叶羽缠一句“尊卑有别、礼不可废”驳了回去。
*
四载光阴匆匆划过。
叶羽缠愈发沉默寡言、冷静自持,只有一次,半年前叶瑯音趁着叶羽缠外出非逼着北藤上街,结果冲撞了一位贵公子的车驾,虽说两边都没出事,对方也并未追究,但叶羽缠还是大发了一次火,重罚了北藤和落崖惊风,骇的瑯音好几天不敢跟他说话。
最后还是叶羽缠低了头,耐不住小妹妹不理自己,主动叩了她的门。
不过,倒也不是个坏事。
卫洲。
镇北侯世子,数年来屡次立下大功,往后必定接替父亲的衣钵,镇守凉州。
之前只是有所耳闻,却没有机会结交。
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烛火摇曳,暖黄灯火在叶羽缠侧颊晃动。
他眼神从手上竹简飘远,定定凝望着虚空中一点。
过几日便是除夕了。
悦南阁人少,除夕并不大操大办,但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今年如旧。
四年,叶羽缠依旧为该送瑯音什么礼物发愁。
女孩稍微长开了些,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不再明显,但也不过十岁,看着依旧是个嫩的能掐出水的米团子,可爱的紧。
长安他也跑了数回,带回来的稀奇玩意不算少,但配瑯音仍是逊色了……
咯吱。
咯吱。
咯吱。
北风伴着雪粒,呼啸着被木窗隔住,外头的脚步声踩的极稳,不紧不慢地靠近他。
叶羽缠下意识想抽腰间匕首起身,最终却只是晃了晃上半身。
脚步声停下来,听着与他只有一墙距离。
叶羽缠垂着眼放下竹简,漫不经心地一理带着少许褶皱的玄色衣袖,平静开口:“贵客光临。何故在门外徘徊?”
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低笑,而后只是一刹——
雪落满窗,冰花浮动。
寒暖交错之际,一位贵公子长身玉立,墨发高束,冷隽眉眼冰释雪融。
那人短促一笑:“叶公子,好耳力。”
……你怕是脑袋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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