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天气还是很冷,谢情特地穿了一件袖子格外长的羊毛衫去上班,又特地把手表戴在袖子外面,挡住手腕上的伤痕,因而并没有人发现过。
其实在德国,就没有人会多管闲事,尤其是性癖这种私人的事情,更不会有人管,除非她自己去求助。可是以程拙砚在海德堡的势力,她相信就算去验伤,去报警,恐怕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了了之,不如自己沉下心来慢慢想办法。
她很庆幸她还可以出来工作,没有与社会脱节。
程拙砚仍然每天送她上班,甚至为了宣誓主权似的,不再远远避开,非要把车停在大楼正门口,开了车门看她下车。上班人多的时候,他还会故意喊一声Ciao,再在众人的目光里扬长而去。谢情深感头痛,恨死了他这种行为,抗议了好几次,偏偏他根本不理会。
“每天送你来上班的,是你的男朋友吧?长得很帅啊。”Magen午饭时悄悄问谢情。
其实办公室里大家也都不会打听别人的隐私,只要不影响工作,家境如何交什么男朋友,都是私人的事情。但是谢情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待人处事也平和有礼,平时穿着看起来也很素淡低调,实在也不像是会有这种高级豪车接送的有钱人。Megan很好奇,仗着两人关系近,忍不住开口打听。
谢情想到最近程拙砚的所作所为,觉得头痛,答道:“算是…男朋友吧。家里挺有钱的,性格又张扬,唉,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交了有钱的男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事。”Megan咬了一口三明治,又说:“交了有钱的男朋友,忘乎所以,滑进了欲望的深渊无法自拔,才是坏事。下午跟我去一趟海德堡大学附属医院,带你看看反面案例。”
海德堡大学附属医院,与NGK有长期合作的关系。公立医院急诊室里的心理医生其实永远不够,所以碰到自杀送来的病人,如果忙不过来,会联系NGK临时派人来做一些紧急干预。
Megan带着谢情一起探望的这一位,被急诊室护士们戏称为“常旅客”,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来一次。
这个病人叫Susan,是公交车司机叫了救护车送她进了医院的,因为她带着9岁的女儿一起坐公交车,突然拿出毒品打算过量吸毒自杀,女儿及时跑去向司机求助,司机吓得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
谢情她们到的时候,Susan还在沉睡,9岁的女儿与一位儿童保护机构的社工一起坐在她床边。那社工明显认识Megan,冲她点了点头,交代了那小女孩几句,就带着她们去了急诊室的员工休息处。
“我联系了孩子的父亲,他说他现在在柏林,没有办法赶过来。我又联系了孩子的舅舅,他愿意接孩子去照顾,一会儿应该能来。Susan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刚才还试图袭击护士,所以给她打了镇静剂。”社工对Megan说完,又对谢情说:“你是今年来实习的学生对吧?你运气不错,碰到了这个案例,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她有躁郁症,自杀未遂多次,虐待儿童,吸毒,随便哪一样都够你研究的。你一会儿去护士站拿她的病历慢慢看吧,厚厚一本,还只是去年和今年的,够你看一下午的。我只负责她的两个孩子,一个4岁的儿子,一个9岁的女儿。儿子已经确诊了是自闭症,现在是舅舅在抚养,女儿多次表示要留在母亲身边,所以暂时还没有剥夺监护权,但是她再这样下去,被判给别人抚养也是迟早的事情,唉·”
“她估计还要过一会儿才能醒,你先去看看病历吧。如果护士站找不到,就去她病床看一下,可能护士正在记录体征数据。”Megan说。
谢情便去护士站找病历,果然没有,又去了病床,一个老护士正在填数据,见她来了笑一笑,叫她等一下。那9岁的女孩看了看谢情,问她:“你是医生?还是社工?你要来带我走吗?”
谢情也报以微笑:“我不是社工,也不是医生,我还是学生呢。你也是学生吗?”
“是,我四年级了。你是大人了,你不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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