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四:重逢 (3-1)

〔两年前，春〕

下了几场雨，路面上积了些许水洼，泥泞不堪，天未放晴，看着还得再一场雨的预兆。

临暮的雨季到了。

走在路上，允筱簌只觉得自己就像那水洼，明明肮脏又泥泞，旁人踩都不愿意踩一脚，可偏得映照着天的蓝。

乍一看蓝天白云，好似天空的碎片，可一旦丢进一枚石子，打碎这样的平静，天空就会泛起波澜，白云也会被翻涌起来的淤泥覆盖。

水洼平静了太久，差点以为自己就是对视着的那片天。

于是梦醒了，散了。

罪恶的本质，散不去。

她朝警局的方向走，走那样最熟悉的一条路却不禁觉得陌生极了…

原来已经有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啊。

每走一步，允筱簌就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自己只有放在临暮，放在齐熠的身边才是允筱簌，别的地方别的东西和人见证不了她的意义。

她不需要光明的未来，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一踏糊涂的。

不过是兜兜转转，又退了回去，哪怕是这样，也都比很久之前好了太多。

她不该有奢望，她从一开始，就得学着知足。

她想见齐熠一面，除了认罪，还有…

有点想他。

败给想念，允筱簌不知自己是失败还是成功。

齐熠的分量确是这样。

一月不见，也确如三秋。

…

半路下起细雨，如针细丝落在身上有些冰凉，正如一切都似乎那么阴差阳错。

快走到那家肉饼店时，她正好看见店里拐出来一个人影。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的确是有些好。

那人敏锐的一抬眼，捕捉到这道目光，然后慢慢愣住了。

那一瞬间，有警惕，到茫然，不解，难以遏制的激动，允筱簌在齐熠眼里看到了太多东西。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退缩。

至少要给闹剧画个句号。

齐熠迈着长腿走来了。

这样说或许不太准确，他走了几步，然后步伐慢慢变大，再变快，直到后面小跑这三两步来到允筱簌面前。

就这样出现在面前，像突然降临的神明。

“……”齐熠张了张嘴，却是哑然。

明明已经设想过找到这个人有多少种的问题要问，此刻不知是因为激动大脑一片空白，还是不知从何问起。

“你…”半天，齐熠才吭声，“回来干什么？”

他分明只想问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却是词不达意，听起来像是质问。

“我…”允筱簌苦笑，“我回来自首。”

“自什么首？”齐熠一下子眼眶都放大了不少，声音也有些急躁。

细雨落在他灰色的外套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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