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十九

陈可欣很想跟母亲说说自己在美国的所见所闻、学到了什么。可是，母亲根本就没有给她一点点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母亲听她说了又如何呢？她能预料到，母亲肯定会说：“你这些算什么？你才到美国几天啊？你日常交流都没有问题了吗？靠你表姐算什么，别动不动就去打扰人家……”

梁婉妮又要演出了，这几天教不了陈可欣了。陈可欣只好翻翻以前记下的。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唐人街度过，和客人交流的机会也不多。所有，虽然身在美国，但她并没有感受到英语的氛围。

有时，和梁婉妮、玛格丽特在一起，她会尝试着用英语和她们交流。可是，她的词汇量太少，发音也不标准。

那天，陈可欣终于鼓起勇气，对母亲说：“妈，我想回家。”

果不其然，母亲训斥道：“你说什么傻话呢。”

陈可欣抽泣着：“我不喜欢这里。”

“你不喜欢这里，还能喜欢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待在这里。”

母亲的口气不容反驳：“不行，签证到期前不准回来。你也不想想，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签证，就让你在美国两个星期然后一事无成吗？你不想待在纽约，也行，换个城市。”

陈可欣见母亲不松口，默默地挂了电话。

孤身一人，这是她见到梁婉妮后第一次独自走在纽约的街道上。

母亲曾经说过的话挥之不去，萦绕在她脑海中。

“你知道吗？我有个同事的儿子，移民到美国去了，还娶了个洋媳妇。这不，他前几天回来，给他弟弟买了辆……雪……哎呀我忘了，反正是外国的什么车子。他还说啊，等再过两年，稳定了，要把他父母接过去享福呢。诶哟，这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有这么个儿子啊。”

“你舅舅刚去英国的那两年……诶呀我不想说了，我真后悔没跟着一起去啊。”

“你是不是有个小学同学一初中毕业就去新加坡读书了啊？你看看，她长得漂亮，还那么用功。”

出国热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母亲，母亲把自己的美好愿景寄托在自己这个独生女身上。

的确，她身边出国的或出过国的，都小有成就。可是，那些人又根基。不是有财，就是又貌，再或者是有一技之长。可她自己一项都不占。

难道陈可欣不想称为人生赢家吗？她当然想。可是，她实在是没有一技之长，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做打工妹的日子是心酸的，国内国外都一样。

回到唐人街，她看到一张告示：“还在为赚不到钱而苦恼吗？跟着我们赚大钱，保证你钱多到不想花。”

下面，是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

陈可欣承认，她心动了。她想要赚钱。等发财了，她就能回去了，就能扬眉吐气了。母亲也能以她为傲了。

可是，她又迟疑了。对方是什么身份？干什么能赚很多钱？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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