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架在脖子上被送往庆帝面前的时候,李承泽眼都没眨一下,很平静地跟着宫人走了。
他如今是带罪之身,造反这种大事,要么死要么终身圈禁,对于今日的结果他心中有数。
“李承泽,朕自问,待你不薄。”
庆帝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李承泽跪在下面,低着头,一身红衣,和以往风光无限的时候看上去没区别。
既然兵败,李承泽也没有苟且偷生的念头,抬起头直视上位的帝王,“陛下待我不薄?”
青年的眼是通红的,眼中不是惊惧害怕,是另一种极度鲜明的情绪。
叫做……恨。
“自然不薄的。”李承泽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跪着的时候,脊背挺直,同平时懒散不羁的姿态截然不同,充斥着恨和怨的眼盯着庆帝看。
这样的恨意,庆帝不曾见过。
他身上这样浓烈的情绪,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这孩子他看着长大,小时候文静,长大后活得散漫,像一幅色彩鲜明的画。
这幅画如今沾上剧毒的恨,染上血红的怨,变得更为夺目耀眼,也更为颓唐糜丽,浑身上下,透着触目惊心的艳色与脆弱。像一张绷紧的弓,只要轻轻拨弦,要么弄死敌人,要么断了弓弦。
庆帝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指尖颤抖一瞬,复而开口:“你有怨气?”
李承泽的情绪太明显了,鬼使神差的,庆帝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一问这个人心里的想法。
李承泽仍旧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起来。
苍白的手半举,掩住唇角的讽刺苍凉,只有那双眼睛,透出彻骨的恨意。
“陛下当然觉得对我好,应该的。”
“毕竟,十三岁夸我德才兼备,十四岁允我开府结交群臣,十五岁就命我旁听朝政,这怎么不算厚待呢?”
“这厚待,令太子殿下恨我妒我,令百官都以为你也属意于我,令我这一生,成为你磨砺太子的工具。”
“陛下还真是,君恩如山呐。”
李承泽说话一向是很慢的,可这番话字字如血泪翻滚,速度非比寻常,甚至因为情绪激动有些颠三倒四,可也不妨碍表达滔天怨怼。
说完这一腔的话,李承泽早有了领死的觉悟,眼中一片死寂沉默。白玉腰带勾勒出青年极细的腰,在这四面透风的殿中,像一株被鲜血浸泡的脆竹。
风一吹,就能折断。
可偏偏他仍然屹立不倒,固执地看着君父,等一个回答。
“臣就是想问问,为何我生来就是棋子?为何是我?为何!”
庆帝仍然沉默。
到了这个地步,李承泽身为棋子的用处已经尽了。
他终于起身,衣衫不整地走向殿中恨意彻骨的青年,站定后无波无澜道:
“李承泽,朕拿你当棋子,却也给了你足够的尊荣体面。”
这话没错,二皇子李承泽在京都中所有人看来,都是风光无限的一位,甚至有登基之望。
可是李承泽自己清楚,他一辈子也没有可能登上皇位。
青年仰起头,对着身前的庆帝惨然一笑,“陛下从头到尾,可有拿我当过你的骨肉?我不过棋子,一开始就被你定下了死局。”
“李承泽,承泽此名,欺世盗名。分明从未承过恩泽,所受恩泽,尽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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