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瑜短篇】观沧海（下） (2-1)

【灵感源自《Time to Pretend》】

自民宿出发，乘车二十分钟便抵海岸。周瑜正兀自奇怪这与昨日的海有什么不同，诸葛亮便一指不远处，周瑜方见一座海上索道，横跨千余米，上载数十缆车，正悠悠行于朝阳中。细看之下，那缆车竟无窗无底，似乎是加了防护栏的公园长椅，其上加置覆布遮阳板。远远目测，缆车离海足有近十米高。

“这海上索道应有几千米长了…一行就可饱览海上风光啊。”周瑜惊叹道，“只是这高度……”

“没事，这点高度还能接受。”诸葛亮摆手，“和你去过黄山、九华山之后，恐高倒是真好了不少。”

“那就好。”周瑜长舒一口气，笑道，“走吧，迎着晨光观海，想必是美事一桩。”

因为时间尚早，排队游人不多。登缆车处是垒砌的高台，缆车驶离高台后脚下便全是沧茫大海。终于待到二人登车，由于游人登车过程中缆车不会停止运行，故而二人登车时便有些匆忙，缆车将驶离高台时还未及将防护栏扣下。周瑜心急，忙道：“你先握紧扶手，别睁眼！”忽觉诸葛亮侧身，见他一手抓着自己这边扶手，横在自己身前，似乎在将自己与无际海洋如此轻巧地分开。另一手急将护栏压至二人面前。周瑜先是略有些讶异，随即理解了他的用意，腾出手将那护栏压回二人身前。

直至缆车离开高台二三米，危急事态终于收场。周瑜得以倚于椅背上遥瞰千里碧波，慢品晨光熹微。诸葛亮则微微俯首，细观海浪翻涌，沉鳞竞跃。

缆车又行片刻，彻底离开了海岸。极目远眺，唯有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

“公瑾，你觉得……”

“注意称呼！…你继续说。”

诸葛亮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抔细沙，微张五指，沙粒不久便从手中滑落。“什么是永远地离开呢？”

“我曾经看过一个观点，觉得还蛮有道理。”周瑜阖眸，“也许等一个人被所有人忘记，哪怕书本都不再有此人存在过的痕迹，那才是永远地离开。”

诸葛亮微微点头。待一抔飞沙尽散入海，他方开口：“昨日与公瑾请教的问题，其实是我思虑已久的。”

“那对我的回答评价如何？”周瑜笑道。

“解良久之惑。”诸葛亮亦回以笑容，“公瑾可愿一闻我拙见？”

“请讲。”

“众生好似沙一抔，在去世后坠入时间的海。时间推移，静水流深，其实每个人都留下过自己存在的痕迹，只是大都被海洋层层浪潮裹挟没入深海。而能被铭记的千古高士雅人永远不会消逝，永远不会真正离去。而他们也许就是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刻痕，才得以在时间之海中灿若繁星。”

诸葛亮说罢，看向周瑜，见他眸中仍似初见时澄澈，却跃动着欣喜。

“英雄所见略同。”周瑜展颜一笑，“那你觉得昔日你我可算得万千繁星中一点？”

“算得。名传一千八百载，甚至于是繁星中，最耀眼的。”诸葛亮遥遥望向远方红日冉冉而升，“只可惜…现在还有多少人了解真正的他们？”

“我倒是觉得…其他人了解多少，也不重要了。”周瑜语出惊人，“人生在世，既当遵从本心，何须在意身后名？一世活出本真，足矣。”

“这话真是高见，只是我有一点不认同。”

“我还没说完。”周瑜笑道，“不在意别人了解与否，只因这世上早有同我交心之人啊。”

诸葛亮微一愣，终于了然他眼中刚才跃动的是什么。

也许是千年过往再观沧海，心境却大不相同。

往昔你我天各一方，曾憾相隔山水，知音再难共弹一曲。过往是一梦千山，相逢是千山一梦。

好在今朝你我皆正当年少风华，不必再入乱世纷扰一场。幸遇山水知音，惟愿今后，春秋共谱盛世长歌。如今是长梦京华，重逢是京华长梦。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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